还好喝了没死,谢天谢地。就是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唤,跟吞了一块肥皂似的。
何知微的肚子也“咕噜咕噜”的叫。
他拍拍肚子笑道:“林柠溪,给你熬药,熬的我都饿了。”
一轮圆月透过百药堂后墙的窗户散发出慵懒的光,何知微的眼神愈发迷离起来:“林柠溪,我说,我好歹是你的大夫,我饿了,你不表示表示?”
“怎么……表示?”
何知微想了想道:“这样吧,后天晚上还在这里熬药给你喝,得连喝一个月呢,你呢,就买只五斤重的大龙虾来让我填填肚子。”
如今何知微被禁足,甚是想念他最爱吃的大龙虾,可五斤重的大龙虾,那一定是龙虾成了精吧?林柠溪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心想着一定很贵,林家虽没穷到睡大街上的份儿,可买这么大的龙虾,全家人得勒紧裤腰带过多少天啊。
林柠溪摇摇头:“五斤重的龙虾,不行。”
“为什么?”
“太大了,买不起。”
“那买个一斤重的。”
“一两重的也买不起。”
“真小气。”何知微捡起一根稻草轻轻敲了下林柠溪的手背:“那就买只鸡来烤着吃吧。”
“不……行……”
“是不是鸡也很贵?”
林柠溪点点头:“好几十文一只呢。你吃点便宜的吧。”
“哎。”何知微叹气:“我忙活了一个晚上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连只鸡也舍不得,比鸡便宜的……比鸡便宜的……那不如你捉只老鼠来咱们烤了吃,那个不花钱。”
林柠溪笑。
何知微嘴里叼着茅草,半眯着眼睛,望着泥炉里闪烁的火光也笑了。
夜深人静,一切悄悄进行,没人发现。
百药堂那么些药材,少了一星半点儿的,根本没人发现。
可惜的是,一本厚厚的医书被烧坏了。
何伯仲科举落第,却最爱惜书本,当他发现医书烧坏时,第一时间就叫来了何知微询问。
“爹,你怎么知道医书是我烧坏的?”
“我跟你娘,会烧坏医书吗?”
何知微摇摇头。
“医书会自己着火吗?”
何知微摇摇头。
“那就剩你了,除了你,谁能做出这事?”何伯仲甚是心疼那医书,“吧嗒”着嘴,吹了又吹。
何知微突然心生一计。
趁何伯仲吹书的空当,他偷偷的迎了上去:“爹啊。”
“跪着说。”
“爹,人人都说百药堂是京城最大的药铺,什么药材都有,而爹你,就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夫了。你的医术,可是精湛的很。”何知微眨巴着眼睛,显的无比纯真。
何伯仲一下子就乐了,正了正海蓝色织暗花对襟袍子,庄严肃穆的坐在酸枝木交椅之上:“知微,你要天天说这么讨人喜欢的话,还会挨打吗?”
“爹,我的话没完呢。”何知微撩起樱草色绣青碧鱼龙变化深衣一角擦擦额头细小的汗珠:“我是说,人人都夸爹的医术好,一定是骗人的。”
“嗯?”
“这医书上的方子爹都知道吗?”
“当然。”
“我不信。”何知微指指其中一页:“就说这页吧,是治腹胀如鼓腹部积水的,王不留行,车前子这些药材也常见,可烧坏的部分是药量,爹知道吗?”
“当然。”
“爹说说,我看对不对。”
“爹才不会上当。”何伯仲冷哼一声:“你心里打什么主意我清楚的很,爹说过,林家小姐的病,我们百药堂不给看。这页书烧坏了就是天意,这方子,爹也不会告诉你。”
“看看我说对了吧。”何知微眉梢一扬:“我就说,爹连医书都不熟。”
“我熟。”
“不熟。”
“熟。”
“那这页写的什么?”
“车前子一两,王不留行两钱……”何伯仲果然说漏了嘴。
何知微何其聪明,用心记下,偷偷的誊写下来。
那夜林柠溪喝了何知微熬的药,也没觉得怎么样。
这方子本是利尿之方,她本以为,熬不到回家就要找茅厕。动作慢的话,说不准还会尿裤子吧?
明显是想多了。
除了肚子“咕噜咕噜”的,没半点不舒服。
林家已上了门板,夜深人静,怕是进不去了。
林柠溪往上蹦了两蹦,窜到墙上,准备翻墙而过。
桃心迷迷糊糊的起来上茅厕,清亮如水的月光之下,她发觉墙上好像趴了个人,揉揉眼睛细细一看,果然是个人,于是学着林柠溪的样子抄起墙角的毛竹就要上来,林柠溪忙双手护头:“桃心,别打,是我。”双手护头,脚下不稳,一个跟头跌翻在地上。
还好林家的院墙不高,院里又种了些厚厚的草皮,若不然的话,这么贸然跌落下来,非得跟糊饼子似的摔扁了不可。
桃心小心翼翼的蹲下来查看,发觉是林柠溪,吃了一惊:“小姐,这么晚了,你骑在墙上做什么?”
肯定不能告诉她实情,不然又要去给林母打小报告。
林柠溪咧嘴一笑:“我……我骑墙……看月亮。”
“看月亮?爬那么高?”
“嗯……你没听说吗?爬的高,看的远。在墙上看月亮,比站地上看……”
“好看多了吗?”桃心皱眉。
“嗯……在哪看都是一样的。”林柠溪拍拍身上的土,对着桃心“嘘”了一声,蹑手蹑脚的回房去了。
桃心悄悄的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