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跑不动了,何知微拉着林柠溪躲进了一间房子。
门口是四个腰粗的灯笼,来来往往的人走到这里都要驻足观看,甚是留恋的样子。
铺着大红绒毯的台阶上,站着四个彪形大汉,圆脸浓须,不怒自威。
胖男子等人追到这里,不见林柠溪跟何知微,又瞧着那几个彪形大汉怪吓人的,这才走了。
林柠溪松了一口气。
何知微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跑的快。
有香粉的味道,是茉莉花香。香气浓郁。
一双手从后面慢慢的搭上何知微的肩膀,这手涂着桃色蔻丹,好白嫩的一双手,修长而干净,柔若无骨的样子,动起来像蛇,软绵绵的。
有张脸贴到何知微耳朵边,鲜艳的唇色,弯弯的柳叶眉,满头青丝用一支月华如意钗系着,是个女子,姿色不错:“何公子,你总算来了。”
不同的手伸过来,像一条条蛇将何知微包围。面前的女子们或是浓妆艳抹,或是出水芙蓉,姿色都还不错,见了何知微,表现的很兴奋,挣着往他面前挤,像春运买火车票似的,挤不到前面的,还要发火生气,摇着帕子喊着:“何公子,苹果在这里,看见我了吗?何公子,我是葡萄,看见我了吗?”
这是什么鬼名字?
这里是喝花酒的地方,又不是水果店,怎么起了一溜水果名?别的姑娘不用问也知道,八成叫什么西瓜,榴莲,西红柿之类。
林柠溪抬头看,红绸布包裹之下,一块金丝楠木匾额气派名贵,上头“晚娘阁”三个字很是考究。
雕廊画柱,亭台楼阁,中央一个圆形及膝的台子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台上穿紫衣的女子正踏着拍子舞动。
台下的人或是猜拳,或是喝酒,多半有女子相陪。
穿梭其中的女子犹如百蝶穿花,嬉笑着招呼。
这真是俗套的情节。
重生前也常看电视,女主角或是女扮男装去青楼,或是被人卖去青楼,总离不开青楼,没想到自己重生一回,也跑到这里来了。
倒要看看大安朝声色犬马的娱乐场所。
林柠溪一双眼睛一点儿也没闲着。
何知微悄悄捅捅她:“哎,林……你一个姑娘家,瞎看什么?”
“看何公子你运筹帷幄。”
几个女子把何知微围的水泄不通,何知微踮脚才能站稳,这么忙,可不得运筹帷幄吗?
何知微哑然失笑:“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你肯定想问为什么她们知道我的名字,其实……”
“公子真是好文采,这全京城能像公子一样有文采的人不多了吧。”一个戴牡丹钗的女子给客人倒酒。
临窗桌边,坐着三四位书生模样的人,或穿着薄花色对襟深衣,或穿露草色袍子。或许是太过文质彬彬,坐在这熙熙攘攘的青楼里显的格格不入。又有两个穿绿黄色锦袍的男子跟他们同坐,这两个男子倒里滴溜溜乱转,一不小心就转到了林柠溪身上。
美就美吧,还总是那么鹤立鸡群。想低调一点都不行。林柠溪赶紧低头,不料男子却招招手:“那位头戴珠钗的姑娘,过来坐啊。”
何知微赶紧拦在林柠溪前头:“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我带你走。”
穿绿黄色绣元宝纹的男子已追了过来:“我瞧着姑娘甚是美貌,伤了一只眼睛,也挡不住你的华彩,不如一起喝一杯?”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穿露草色水草纹袍子,白玉冠束发的男子走到何知微面前,一脸严肃,就好像何知微的爹何伯仲附身一样,弄的何知微浑身不自在。便对白玉冠束发的男子说:“你怎么在这儿?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个白玉冠束发的男子,林柠溪印象深刻。
这不就是那个把她从马车里赶下来的男子吗?长着深深的,黑黑的,如蜡笔小新一样浓重的眉毛,就算他换十件衣裳,她也忘不了他,忘不了他的霸道绝情。
真是狭路相逢,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林柠溪瞪了男子一眼,不料男子看也没看她,就像从来没见过她一样。
穿锦袍的男子笑着说道:“他们是你的朋友?这位姑娘是?”
“这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百药堂少掌柜何知微。”白玉冠束发男子给众人介绍:“这位姑娘……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
好歹也是见过几面,说句“不熟”也好听一点,无关紧要,这四个字真是不忍直视。
穿绿黄锦袍的男子便哈哈笑起来:“原来这位公子便是百药堂少掌柜何知微啊,听说这何公子从小就调皮捣蛋,没少挨他爹的打,近年来又在京城里给人算命,挣的钱可够来喝花酒的?你爹知道你来这地方吗?听说你爹最想让你读书,不知你读的怎么样?以前你总不会作诗,如今会做了吗?今儿我们正在作诗,不如一起啊?反正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不会连首诗也作不好吧?”
明明是挑衅。
何知微小时候尿炕的事都差一点儿被翻出来了,谁还能忍呢,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何知微好歹七尺男子,当即道:“作诗就作诗,有什么好炫耀,有多难?不给你们露一手,你们就不知道本公子多有……才华。”
白玉冠束发的男子皱皱眉:“知微,别逞强。”
何知微豁出去了。
众人以月亮为题,分别做了诗,很快便轮到何知微了,何知微心里突突的,让他做牛做马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