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颠簸。
林柠溪抱着锦盒喜气洋洋,那个温柔可人的琳琅姑娘都收到了退亲书,自己这个祸害秦玄昭好几次的女人能收到什么?感谢天,感谢地,秦玄昭要是休了她,那真是天随人愿,五谷丰登。
桃心缺心眼:“小姐,快打开锦盒看看有什么好东西,那位琳琅姑娘得的手镯成色不错呢,小姐要是也收到一只手镯就好了。”
林母紧盯着那个锦盒,紧张的手心出汗:“千万别被退亲才好,宁愿不要那手镯。”
一匹白马呼啸而过,白的像一道光,有个俊朗的少年跨马路过,手握缰绳,身姿挺拔,隐约的白光照耀着他如水一样的眸子,他的眸子闪亮的像落了星星。
他怀里抱着一壶青酒,脸色微红,像桃花在他脸上绽放洋溢。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虽不是形容他,可玉树临风的气质,有过之而无不及。
桃心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林母笑着给少年示意,这少年正是何知微,林母识得。
何知微隔着卷起的车帘笑望着林柠溪。
林柠溪抬起头,正迎上他的目光,便笑着道:“你喝酒了?”
“只喝了一点点。”何知微用手比划着:“只沾了沾嘴唇而已。”
他的嘴唇柔软红润,轻轻闭着,像两朵柔软的红云。
他张口说话,白皙而整齐如银贝一样的牙齿便露了出来,他轻轻咬着下嘴唇,指着林柠溪怀中的锦盒道:“你怎么不打开看看?”
话音刚落,锦盒还没打开,就听到一阵车马喧嚣的声音,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把驴车围的水泄不通,车帘一掀,一个人抢过锦盒跳上马背就跑。速度快的,几乎让人难以分辨。
锦盒里装的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竟然有人抢。
林母吓的汗涔涔的:“京城里还有强盗吗?闻所未闻。”
林柠溪隐隐约约觉得抢锦盒的人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何知微一拍马屁股,便追了过去。
他这么爱管闲事的性格,敢在他面前抢东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张王李赵。
那伙人在秦府后门停了下来,大摇大摆的进了秦府,穿过花园跟走廊,到偏厅去了。
偏厅安静,大自鸣钟的声音很清脆,“滴答滴答”的。
秦玄昭着雪白领绣竹叶深衣,腰系墨绿色悬白珠绦带,安安静静的坐在铺着棕色獭兔皮软垫的楠木椅上。
秦玄昭的父亲秦伯通已脱下官服换了棕褐色织金便装,坐在上首摆弄坛子里的棋子。
有人把抢过来的锦盒放在秦伯通面前。
秦伯通打开来,看了看宣纸上的字,又看看锦盒里的手镯,,一字一顿道:“指腹为婚的事,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给琳琅姑娘递了退亲书,又送给她一个百余两的手镯赔罪,倒也不算过分,毕竟,琳琅姑娘的娘最爱财,她让琳琅嫁到秦家,不过是为了银子。可林家的林柠溪,你也给了一模一样的东西,这就不妥了。”
秦玄昭没说话。
大运河边的事还记忆犹新,若运河水深,说不准当日秦玄昭就被林柠溪一脚送到阎王爷那里去了。
他写了退亲书,只愿林柠溪跟自己再无瓜葛。
秦伯通却不愿意:“林家今昔不如往日,你娘早就想退亲了,你这样做,倒遂了你娘的意,只是林家穷困,这时候咱们退亲……”
“多给林家些银子便是。”
“银子倒是其次,若被外人知道咱们跟林家退了亲,那大伙会是什么反应?当年贫寒时,爹跟林常录毕竟关系不错,如今爹飞黄腾达,却弃当初誓言,别人会在背后戳爹的脊梁骨,爹在朝廷虽官居二品,可朝廷中一向风云变幻,不可树敌,也不可留人把柄,你跟林柠溪的事,还是谨慎为之,这退亲书,不能给她。”
秦玄昭虽不情愿,却也不辩驳。
秦伯通笑了笑道:“我知道委屈了你,娶她进门,给个名分就好,又不要求你对她好,你只当为了爹的前程,为了秦家的前程忍忍吧,自古哪个官宦人家的孩子婚姻是自己想要的?”
秦玄昭低头,轻轻的握了握椅背上雕刻的飞鸟,手心里有生涩的疼。
他自幼进学读书,一向恭敬有礼,对父亲之命多为顺从。
这一次,虽不情愿,可也不多说话。
秦伯通交待他:“这退亲信虽追了回来,却不知林家人看到了没有?为保险起见,明日你亲自登门,前去拜会。也算探探虚实,我想,林家有意嫁女,也不会为难于你。”
秦玄昭点头。
何知微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秦伯通的话让他很不舒服,他的脸比刚才更红了,甚至呼吸都重了一些。
他提袍进了偏厅。
秦伯通换了一副笑脸:“知微来了?听闻今日你也来饮宴,只因我忙着招待各位大人,竟没见你。”
“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又来了。”
“知微你喝醉了吗?脸怎么那么红?”
“我……是喝醉了。”何知微咧嘴一笑,眼睛往上一翻,跟个傻子似的拉住秦伯通的手:“拉锯,拉锯,姥娘门口唱大戏,接闺女,请女婿,亲家婆你也去,糖瓜祭灶,新年来到;姑娘要花,小子要炮;老头儿要顶新毡帽,老太太要件新棉袄。”
秦伯通只当他喝醉了,喝醉的人难缠,何况何知微这种少年郎,秦伯通只好离了偏厅。
何知微又拉着秦玄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