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昭路过林柠溪身边都要倒霉。
那么滚烫的汤,泼到身上还得了,还好冬季衣衫厚实,倒替他挡了一劫。
林柠溪本以为要挨骂。秦玄昭平时就看自己不顺眼,如今自己又犯了错,秦玄昭不得用吐沫星子把自己淹死啊。
不料秦玄昭径直走了,理也没理林柠溪。
林柠溪心里愧疚,若被他骂一顿,倒扯平了,他不骂,自己心里倒不安了。
“秦……公子。”林柠溪深吸了一口气:“我把你的衣裳弄脏了,秦公子……没看见吗?”
秦玄昭驻足。
林柠溪赶紧向后退了两步,生怕秦玄昭的气场把她炸伤。
“林姑娘觉得,我像是瞎子吗?”
“不像。”
“林姑娘还有什么事?”
“要不你把衣裳脱下来……”
“嗯?”秦玄昭虽背对着林柠溪,也觉得脸上热辣辣的,这位林家小姐,竟然奔放到如此程度?
“我是说……要不你把衣裳脱下来我帮你洗洗,反正你的衣裳是我弄脏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愿意洗。”
“我不愿意脱。”秦玄昭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林柠溪有点郁闷。
毕竟是她的不对。
苹果安慰她:“你不要担心了,少爷不会生气的。再说,府里有洗衣房,专门给各位主子洗衣裳的,少爷的衣裳,有时候送洗衣房,有时候是我洗,少爷还夸我洗的干净呢。大不了改明儿我给少爷洗衣裳就是了。”
秦玄昭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间。
他十分爱干净,当归鸡汤泼到他身上,几片当归挂在他袍子上像补丁似的。
他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也没有穿过这么脏的衣裳。
刚回去,他便把衣裳换了下来,迫不及待的去沐浴。
洗衣裳的活,交给了苹果。
藕色荷叶纹交领缎袍,紫黛素面盘扣马甲,这身衣裳,针脚细腻,料子上乘,秦玄昭特意叮嘱,说这料子是秦夫人亲自挑选的,花了十两银子让人做成衣裳,洗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一粒扣子,也不能损坏。
天寒地冻,洗衣裳的活也不好干。
洗衣房。
背倚一片合欢树。
矮墙灰青,几间低矮的房舍四角而立。中间一口水井,或许总有人提水,又是冬天,水井边结了晶莹透亮的一层冰。
洗衣房的婆子们围坐在水井边,搓一下衣裳,呵一下手,许多人的手都皲裂了,冰凉的水像利刃一般,凉的透骨,苹果的手也冻的通红。
林柠溪递了包烤熟的花生给她,给秦玄昭洗衣裳的活,林柠溪要来做。他的衣裳,毕竟是她弄脏的。
林柠溪是现代人,每次洗衣裳,都是积攒了一堆往洗衣机里一扔,一会儿就干净整洁了。
古代人洗衣裳真辛苦。
手里拿根棒槌,边上放些皂角或油茶饼,对着衣裳一阵猛捶,然后浸些皂角接着捶。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苹果有交待,秦玄昭的衣裳不能猛捶,要温柔的洗。
好吧,温柔二字,一向跟林柠溪挂不上边。
可谁让自己犯错呢,林柠溪小心翼翼的揉着秦玄昭的衣裳,洗衣的婆子趁着没下雪,摔摔打打的洗干净歇着去了,林柠溪还在那里慢悠悠的揉着。
“喂……那位姑娘……”合欢树后,有声音传来。
见林柠溪不动,那人又叫了一声:“喂……大美女。”
林柠溪笑着扭头,不用扭头她也知道,这贱贱的声音,不是何知微又是谁?
何知微穿着酡颜云雷纹织银边锦袍,胭脂色龙凤呈祥马甲,腰系乳白色垂昌化鸡血石绦带,五彩织金垂白丝锦囊,嘴里叼了一支粉色的丽格海棠。
他还是明眸皓齿梨涡浅浅的样儿,衣衫贵重,皮肤白嫩,何家富的明目张胆,何知微努力想低调,可这通身的行头还是出卖了他,想低调太不容易了,明眼人一瞧,便知他一定是哪个府上的纨绔子弟。就是腰间五彩织金的锦囊,也够一等绣娘绣上一个月的。
何知微嘴里的丽格海棠开的热烈,随着他的脚步颤颤巍巍的抖动,上面的水滴透着明亮的光,缓缓的顺着花瓣滴落。
“我早说秦府不能来吧。”何知微将花递给林柠溪:“秦家让你来小住,小住就小住,怎么还当上浣衣女了?这么冷的天,这盆子衣裳,这衣裳一定是玄昭的吧?这么不怜香惜玉的事,恐怕也就玄昭能做的出来。他让你洗衣裳你就真洗啊?”
“是我主动要洗的……”
“主动要洗?”何知微摸了把林柠溪的额头:“没生病吧?你跟玄昭……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你都帮他洗衣裳了?这不公平。”何知微故作生气的样子:“好像是我先认识你的吧?再说,你跟玄昭,你俩还……有关系吗?”
林柠溪把当归鸡汤的事跟何知微说了,何知微便笑起来,笑的那么甜:“我掐指一算,知道你在秦家有难,特意来营救你的。这衣裳,你可不能再洗了,瞧,手都冻红了。”
“没事。”林柠溪一面洗衣裳,一面小声对何知微道:“上次灵芝的事,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灵芝一事,何知微的功劳是一等一的。没有他,林柠溪哪里弄的来假灵芝,那假灵芝做的,简直是以假乱真,竟然把见多识广的秦夫人都骗过了,还害的秦夫人喝了一嘴木头渣。
当日林柠溪去找何知微,让他炮制假灵芝出来,何知微家里开着百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