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亲自派了婢女给林柠溪收拾东西,又挑了荷叶绿的锻袄一件,配一条月白衬裙给林柠溪送来,说是好容易回家一趟,要有模有样才行,怕天冷,又从柜子里拿出上好的灰鼠皮敞衣,预备着林柠溪路上穿,穿的厚实,手炉也不能落下着双面绣蝴蝶罩子,里头加上足足的炭,捧在手心里再好不过了。便是鞋子,也备了两双,一双锻子绣百花争春的,上轿子的时候穿,雪天容易打湿鞋,另一双钉粉珍珠的鞋子,留着在房里穿。
林柠溪在秦家,没有使唤的婢女,唯一跟林柠溪关系不错的婢女苹果,也归秦玄昭所有。
秦夫人觉得林柠溪形单影只回家不大好看,让自己的贴身婢女蕊金跟着伺候,另指派了拿包袱的婢女一名。林柠溪又带上了苹果,加上轿夫四名,光是下人便有七个,再加上林柠溪,也算浩浩荡荡了。
记得《红楼梦》里袭人的母亲病重,她给王熙凤辞行归家,王熙凤也是里里外外的给她张罗了一通。
秦夫人亲自送林柠溪上轿,站在风口里拉着林柠溪的手道:“怪冷的,去去就回来吧,一会儿我交待下人煮些枸杞羊肉汤,你回来正好能喝上一碗暖暖身子。”又交待蕊金:“好生伺候林姑娘,路上别出岔子,快去快回。”又让下人拿了两件果饼,说是京城里最好的,给林家父母尝尝。
花顶小轿稳稳的往林家去了。
苹果抱着两件果饼,累的吭哧流汗,隔着轿帘偷偷跟林柠溪说:“林姑娘,夫人对你可真好,我在府上这么多年,没见过夫人对谁这么用心过。看来夫人一定很喜欢林姑娘喽。”
蕊金轻轻的嗤笑了一声。
府里人都说苹果脑子短板,果然传言不虚。
而蕊金,秦夫人明着说让她去伺候林柠溪,不过是在林柠溪身边安个探子,让她看紧了林柠溪,别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她优雅的走在轿子前面,手里的花手帕一摆一摆的,像宫中的娘娘一样踏着步子,阴阳怪气的指挥苹果:“这果饼可是好东西,二两银子呢,苹果,你总是笨手笨脚的,别把果饼弄掉了。”
苹果不敢接话。
林柠溪叫了蕊金上前:“蕊金姑娘,你是贴身伺候大夫人的,肯定心细眼亮。这么贵的果饼,若被苹果弄掉了就不好了,不如你抱着吧。”
蕊金只好接着果饼。
一会儿功夫额头的汗就下来了,再不敢当着林柠溪的面挑三捡四,只怪自己嘴欠。
轿子晃晃悠悠的远去,京城的风景一点一点的浮现在眼前,隔着小小的轿帘,积雪深厚的大运河白生生蜿蜒而去,顺着大运河走半个时辰,拐进巷子,走到尽头,便到林家了。
又看到了自家矮小的门帘,林柠溪手里攥着香囊,多亏了这香囊,不然秦夫人怕是不会放自己出来。
当初林柠溪把香囊给秦夫人看,并告诉她:“皇上送了这香囊给我,伯母也知道,见香囊如见皇上,我带着皇上的香囊出门去,若伯母阻拦,怕是对皇上不敬啊。”
秦夫人还在想,林柠溪出门跟皇上这香囊有何关系?怎么不让她出门就是对香囊大不敬了?这中间的逻辑她也没弄明白,不过皇上既然赏了这香囊,那说明皇上并不讨厌林柠溪,自己何必招她?
林母早早在门口迎着了,穿了落叶黄的袄子,配褐色棉裙,梳着圆发髻,配了扁方,极沉闷的打扮,唯有颈子上一条枣红色珠子出挑些。林母的脸色不错,甚至比林柠溪出门的时候还圆润些,往日常常流泪的眼睛,如今透着和蔼的暖暖的光。
桃心穿玫红色掐腰小袄跟在林母身后。
“林老爷病重,难得夫人气色不错,林家房舍破落,夫人颈子上枣红的项链还算耐看。”蕊金带着奚落的口气。
林柠溪正愁无处发落她,便接话道:“蕊金抱了一路的果饼辛苦了,苹果,还不快接着。”
等苹果接下果饼,林柠溪便让轿夫人们去偏房里歇着,围着炉火暖一暖,又吩咐蕊金,愿意去偏房歇着便去偏房歇着,若嫌偏房破旧,也可以在外头看看雪景。
倒是苹果,喜滋滋的跟着苹果进了屋。
西窗下,林父睡在那儿,闭着眼睛,气息微微。
林柠溪坐在西窗下跟林母说话。一杯茶还没喝完,就听见有人叩窗。
何知微穿水绿色白莲花锦袍,腰系油绿串白珍珠带子,满头乌发用白玉冠束着,还是fēng_liú倜傥坏坏的样子,他贴着窗子,笑望着屋里的林柠溪。
进屋时,他的手冻的通红,鼻头都是通红的,不及取暖,他便拍着林柠溪的肩膀道:“林柠溪啊林柠溪,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那你不去秦家看我?”
“你是不知道,快过年了,百药堂忙着盘药,我爹把我盯的死死的,今儿我来给林伯父送药,见门口停了轿子,才发现是你回来了。”
林母笑盈盈的接下药:“知微这孩子最有心,先前都说你爹的病无救了,药也不用喝了,知微不相信,仍然隔三差五送药来,你爹的病,虽不见轻,却也不加重,这几天又能喝些米粥了,我心里也稍安,你爹的病也让人想不通,这些年,也是三番四次的反复,有时候熬不过去了,又硬撑了回来。”
林柠溪想着,怪不得母亲戴了枣红色项链,气色也不错,婢女桃心还穿着枚红色的衣裳,显的喜气洋洋。
何知微没心没肺的:“你们忘了我是算命的?我掐指一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