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秦玄昭。
秦玄昭在凉亭里作诗,作诗需要专心,容不得半分打扰,本以为秦家是个清静所在,不料几个奴婢在那儿叽叽喳喳,秦玄昭只得作罢,叫了桃心跟蕊金上前。
蕊金只说桃心偷了林姑娘的银簪子。
桃心不认,说簪子是林柠溪给的,让换了银两去给林老爷抓药。
有人出主意,不如让林柠溪出来对质。
秦玄昭却没听从,林柠溪好歹是林家小姐,若此事证明是蕊金多事,秦夫人脸上不好看,若证明是桃心偷的,那林家的脸面就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秦玄昭接下簪子,轻轻说了一句:“既然是林姑娘的簪子,那——交给我吧。”
桃心也不敢多说什么,银簪子被没收了,不知回林家怎么交待,哭哭啼啼的就去了。
秦玄昭端详着小巧可爱的银簪子,叫苹果拿来十两银子,他亲自追上去给了桃心:“拿去给你们老爷看病吧,银子的事,不必说与外人知道。”
桃心福了一福,眼圈红红:“秦大少爷的大恩大德,没齿不忘。这回有钱给我们老爷抓药了。”
秦玄昭默默打量着桃心,他目光如炬,脸色深沉,直盯的桃心低下头去:“秦大少爷这样盯着奴婢,奴婢怪难为情的。不知秦大少爷盯着奴婢做什么?”
“呵呵。”秦玄昭冷冷一笑,抬眼看天边缱绻不绝的云,那云飘忽不定,白的像刚收上来的棉花,秦玄昭若有所思道:“桃心,你是聪明人,既然做了林家的奴婢,那应该怎么伺候,你一定心中有数吧?”
“奴婢——知道。”
“知道就好,做奴婢,就要有奴婢的本份,你在林家若能做个忠心耿耿的奴婢,那最好不过了。”
桃心像犯了错的孩童,秦玄昭话音刚落,她便提裙快走,很快消失于秦家大宅。
何知微骑着白马,穿油青色对襟马褂,一路风驰电掣经过秦家门口,跑出不远,又奔了回来,白马直接窜进了秦家,若是人,秦家下人一定拦着,可这白马英姿飒爽,四蹄朝天,踢谁一脚,保证把他的隔夜饭都踢出来,如此谁敢拦着,只得任由何知微骑马过巷,踏过草丛跟花园,穿过长长的走廊,角门,垂花门,前院后院,一路来到林柠溪门前,何知微一勒缰绳,马蹄前仰,他从马背上翻下来,眼见白马要撞到林柠溪,何知微一把搂过她,旋转,旋转,不知多久,才站住了。
林柠溪不过是出门晾件衣裳,差一点儿被踩成衣裳。
何知微这匹白马,何知微这交通工具,也太桀骜不驯也太任性了,以前林柠溪就差点儿被这白马弄死,今儿又来一次,若不是林柠溪反应的快,这大活人差一点儿就挂墙上了。
跟何知微交朋友,太考验人的身手了。
“你敢骑马闯进来,若秦夫人知道的话,小心找你爹告状。”林柠溪笑何知微。
“哎,秦家在京城赫赫有名,我哪敢骑马闯进来啊。”
“难道是马惊了?”
“马没惊,我惊了。”何知微喘着粗气,把白马拴在廊下柱子上。
“你惊了?怎么惊了?”林柠溪纳闷,何知微就跟山野间的蒲公英一样,随着风到处飘飞,大安朝吃的喝的玩的稀罕的东西,没有他不知道的,什么东西能惊到他?
何知微又饿又累,拔腿进客房,先是吃了一通点心,林柠溪拿了两块年糕给他,他也咽下了肚。刚才骑马跑太急,风迷了眼,他招呼林柠溪给他吹吹。
林柠溪跟他面地面,脸挨脸,对着他的眼睛吹了一口气。
一股暖流浮过何知微的脸,他的心“砰砰砰”跳了起来,觉得嘴唇都是哆嗦的:“林——林柠溪——还没好呢,你再帮我吹吹。”
林柠溪又吹了一口。
何知微凝视着林柠溪,极力掩饰心中的喜悦:“林柠溪,还没好,你再吹吹。”
“上瘾了?”
“帮个忙都不肯,什么时候变小气了?”何知微仰脸,少年郞英气明媚,睫毛深深,他的手轻轻的搭在林柠溪的肩膀上,他的脸离她如此的近,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和汗水湿透衣衫的味道,他轻轻的对着她的眼睛吹了一口气:“如果有一天,你被风迷了眼睛,我给你吹。”
秦玄昭站在门口,房内发生的一切,他正好看在眼中。
他轻轻抖了抖衣袖,想要转身离去,何知微眼尖,已经看见了他:“玄昭,既然来了,干什么走哇,快进来。”
秦玄昭有些尴尬:“我——只是路过此处。”
“都到门口了,不如进来吃些点心,刚才我吃了些,味道好极了。”何知微推推林柠溪:“姑娘啊,快去给秦大少爷端点心。”
何知微跟林柠溪像是十分熟稔的样子。
甚至,他推推她的胳膊,她也十分受用。
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刚刚明明看见他俩脸贴脸。
秦玄昭心里的感觉怪怪的,是怎么个怪法,他这个熟读圣贤书的人竟然形容不出来,沉默良久,他转身离去:“点心我就不吃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玄昭,你除了读书还能有什么事,我来了你就走。不把我当小伙伴了?”何知微探身拉住他的衣袖:“留下来啊,走了多没趣。”
秦玄昭衣袖一抖,一支银簪子落在地上。
林柠溪一愣。
秦玄昭一愣。
何知微皱眉:“这好像是——”
突然就听见青石小道那边有尖细的声音传来:“何知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