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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才动了一步。
跑在最前头的那人猛地一声惊叫,听得后面的人心肝直颤,不由住了脚步,后面几人收势不及,接二连三地撞上来。
最前面的哀嚎连连,暗骂这一群蠢材。
“勿近半步。”
疾驰的马儿在前头兜着圈子,搅起满地的扬尘。
马上青色胡服的少女微拧腰身,手持手臂长短的竹篾做成的弓,手中拈着短短的木羽箭,闪着寒光的箭镞对准了身后一干惊愕且恐惧的剑师。
第一支木羽箭,不偏不倚贴着先头那剑师的头皮而过,卡在他发髻中,似是一根长笄,虽连皮也不曾破,但这生死一线的惊吓实在太大了,将他吓得止不住哀嚎求饶。
可是矜傲的少女恍若未闻,素手拈出一支又一支的羽箭,开弓、上弦,向那群吓得僵住的剑师射去,又每每只是贴着皮肉而过,****入地,溅起一团尘埃。
但那群人越发地不敢动了,能令射出的羽箭贴皮而过,说明这少女足以将他们一箭洞穿呐!惹恼了她,可就不是受惊吓那么简单了。
将每个人都招呼了一遍,解忧将路上托斥候随手拧成的竹弓挂在一旁,一勒马缰,转身欲去。
“若非穷寇,汝等可自去也!”
她赌这一回。
以武力服人在先,以言语相劝在后,这些人若非燕姞的死士,定会就此离去;而燕姞的大半党羽。应当早已在她死后被剪除,能留下的死心塌地的手下,应该极少,这几人无用无谋,想必并非长期追随燕姞。
劫后余生的剑师们面面相觑。
他们本是临武人,正是被那山市蜃景中的青裙女子雇上,才来这里跟踪这位医女的——他们甚至不知。那个女子究竟想做什么。
所以……有必要这么为她卖命么?当然没有!
几人一合计。心照不宣,剑也不要了,忙向着青马团团一揖。“某等即刻便走……”
解忧没再理睬身后的人,放缓马缰,正要策马向前,迎面又是一批人马经过。不少的熟面孔。
解忧抿唇,低眉往树荫下踱了些。正想避开,听人叫住她。
“好一个胡服骑射!”一个中年儒士策马而前,拱手一揖,“少年郎岂非秦人?”
“小子赵人。”解忧压下声音。从容一笑,眼珠一转,将周围十余人收入眼底。心绪略略一乱,忙纵马离去。“尚有要事在身,失陪。”
“竖子甚无礼也!”儒士虽然语气愤愤,但说话时却是含笑捋须,侧头看向身旁一袭暗红楚服的青年,“冢子,赵地确多骁勇之辈也,非司马将军如是,此孺子以一人之力退六、七剑师,亦悍勇有佳。”
景玄沉着脸,紧捏着手中缰绳,没答话。
拗不过这些谋士声泪俱下的据理力争,且他本就要出来寻解忧,便索性几人并作一道,打着将解忧捉回九嶷的名义追了来。
才到阳山脚下,便碰上檗回来说,似在途中见到了解忧。
因她那日临走着的是一袭青色胡服,因此在附近,很容易辨认。
谁知这丫头行路还折返着走,自己兜转回来竟与他们撞个正着,若非她一身胡服,还画了易容,不被那些谋士认得,那才奇怪。
少见多怪的谋士们还在耳边喋喋不休地议论着方才那少年的风采,听得景玄满心烦闷。
当初去洞庭的路上,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策马?又是谁柔弱得连弓弦都拉不开,倚在他怀里撒娇?——这该死的丫头究竟还有多少谎话?!
连骑射都如此精准,他到底为什么担心她在外头吃了亏?
已经驰出去的马儿忽然一顿,前蹄高高抬起,似乎受了惊吓,引得后面这一干正抒发着仰慕之情的谋士们哄然惊呼。
不过马上青色的身影并没被颠簸下来,而是随着马儿稳稳地落下,手中挽着缰绳,忽然回过头来。
一束马尾般乌溜溜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一甩,在阳光下闪现出熠熠光彩。
解忧勒住马,微有些朦胧的目光一下在人群中寻到了方才瞟到一眼的人,喃喃自语,“景玄……”
连方才激烈骑射也未快了半分的心骤然一痛,忽然跳得飞快,面上飞起一抹红潮。
谋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少年突然勒马,险些将他自己摔下来,又看着他怔怔回望,不知说了句什么,没等人回过神,他又转身去了,众人只觉莫名其妙——难道这就是那些北地人的血性,这也太不可理喻了吧?
他们哪里能够想到,这锐利如剑的少年,正是他们打着算盘要送去秦宫的夫人。
相夫陵策马走近,附在景玄耳畔低声:“冢子可曾见,忧耳后熠熠,乃所埋银针故也。”
方才解忧回头在转身离去的一瞬之间,一抹亮光自她耳后折射,正是银针。
景玄闻言一怔,虽是艳阳天气,却如落入冰窟。
相夫陵说过,那个法子不啻于玩命,而且只能用得一个时辰左右,最早先,原是那些巫师做法后,给阵前的士卒们扎上,不计生死地去拼命的。
可从清晨至此时,已有半日光景,难不成那不要命的丫头一直都扎着?也正因如此,她才能这般潇洒地骑射,这般潇洒地飞驰而去?
“解忧此去,非死不归啊……”相夫陵摇头。
难得遇上这般有趣的小姑娘,就这么看她死了,倒还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