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各怀心腹事,共同看向凌雨的时候,凌雨却没事人地举起了茶杯,递到了羿景宸的面前。
羿景宸不满地问:“为什么先给我?论岁数他比我大,这么明显的问题一看就知道。”
羿景宸明说的是事,其实内心里嫌弃的是凌雨把他看的比顾珺竹远。
打是亲骂是爱,对一个人越尊敬说明两人之间越有距离。
凌雨不拘言笑,就事论事:“论岁数,他比你大,事先没人告诉我,我不知道。论先后,我先认识他,你自然就是客,敬茶自然先敬贵客。”
“小子,你明白什么是百年凌家了吧,回家学学四经五书去吧。”顾珺竹对凌雨的回答满意极了,顺带着宠爱地看了一眼凌烟。
他能说这是有其姐必有其妹么!
羿景宸恼火地看了凌雨一眼,他可以到处招摇撞骗的翩翩风度因为她第一次烟消雾散。
凌雨对他的埋怨不恼不怒不嗔不怪,没事人似得递给顾珺竹一杯茶,自己准备退出去了。
除了凌烟,另外两个人对她而言都是外人,他们之间的发生的事情自己不该也不想知道。
这时,羿景宸已经平复了内心的不忿,一反常态地沉默了,他端着那杯茶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一双闪烁着光泽的眼睛暗暗地追踪着凌雨的身影,直到她走出房门。
“你们来有什么事?”凌烟身为主人,终于找到了自己应有的位置。
每次和这两个人打交道,都是场面失控,最后不知所以然的结局。
顾珺竹下巴一挑:“问他。烟儿,这位是当今的六皇子,靖王羿景宸。”
“不是张文么?”凌烟做出了一个羿景宸无比熟悉的动作,趴在桌子,双手撑着下巴,嬉笑讥讽地说话。
没人搭理她。顾珺竹本想也随着发出的讥笑声被阻断在羿景宸警告的眼神中。算了,当着女子的面笑话兄弟好像确实有那么点的不光彩。
凌烟不以为然,继续发问:“皇子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羿景宸正了正自己的神色,面容趋于严肃:“为了凌家的秘密。”
“请问这位公子怎知凌家有秘密?”房门一响,凌宇飞不请自到。
“凌大人,我有父皇的亲笔手谕。”羿景宸并没有站起来,端端正正的面庞凝重沉稳,透透亮亮的眼眸炯炯有神,自上而下、自里而外散发的泰然自若将他的高贵和尊荣彰显的淋漓尽致。
羿景宸此话一出。凌宇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地喊出了:“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终于守到了云开雾散的一天。他从离开朝廷后死守的秘密终于可以畅快地吐露了,儿子也可以瞑目了。
凌烟一看,家里的形势明显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由家事而国事,自己不再适合留在此地,她也准备向凌雨那样悄悄退出了。
“烟儿,你去叫雨儿进来。这件事关系到凌家人的性命,关系到你们父亲的死因,祖父该给你们一个交代。”凌宇飞在被羿景宸搀扶起来时叫住了即将退出房门的凌烟。
他最近常常想起冤死的儿子,和三个没有婚配的孙子孙女,凌家像汪洋中没有任何依靠的小舟,无法靠岸,随风飘摇,任何星点的风雨都能摧垮他们,这是他最担忧的。
如今,六皇子的到来彻底解除了他心中的恐慌,他在绝望中真正看到了能活下去的希望。
放下这个包袱,凌家就此退出朝廷的纷争,他要做一个采菊东篱下的白头翁,把自己的身体养的棒棒的,带着重孙放放羊、养养鸡,晒晒太阳,在落日的余晖中闭上眼睛,去天堂找回自己的儿子。
片刻之后,凌烟带着凌雨进来了。
凌宇飞看着两个少年老成、极其懂事的孙女,再次跪倒在羿景宸的面前。
这一举动,凌烟已经见过一次,意识里也没有跟着跪下的念头,凌雨可不一样,眼看祖父跪下了,她也被唬的跟着跪下了,面色竟然比祖父和羿景宸更沉重。
她知道,凌家肯定发生大事了。
羿景宸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黄色娟帕,双手捧着递给了跪在地上的凌宇飞。
“小王此行奉旨督办今年的粮饷,请凌大人不吝赐教。”羿景宸在递交皇帝的手谕时顺带了再次扶起了凌宇飞,又很正式了说了句:“凌小姐免礼请起。”
凌烟在一边看着直想哭,这就是皇家的做派么?以后还是离这群人远点,光是每次动不动的下跪她就受不了。
或者给家里人每人做副护膝,偷偷塞进裤子里?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自己偷笑了一下。
身边的顾珺竹捅了捅她,制止了她的狂想。
“敢问靖王,朝廷发生什么大事了么?”凌宇飞虽然明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皇帝不会派人找到了他,但对详细的情景还不是特别明白。
“凌大人,如今的凤汐国危在旦夕,父皇说,我们正在经历建国以来最大的危机。朝中先有张冉暗通乾东国,动我国本,后有皇子争储。上个月又传来消息,身处塞外的南安国密谋结盟乾东,联合攻打我国,偏偏今年又是灾害之年,所以父皇派我来找凌大人。”羿景宸把前因后果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祖父,我们家到底有什么招致灾祸的秘密?”凌烟还是不明白其中的缘故,国家的存亡跟一个被撵出朝廷的罪臣有什么关系?
“我是先皇帝钦定的粮仓主管,手握天下一半的粮食。”凌宇飞心情沉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