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峥听到少年的警告,看着他的年纪,估摸着与自己相差无几。
“疤大哥,敢问令郎齿年?”
疤脸沉思良久,一向粗心大意的他也不清楚,弱弱的说道:“大概十四了吧。”
赵峥冲那少年,意味深长的说道:“哦,比我小一岁。”其实按照赵峥最初报的年纪和生日他今年满打满算才十三岁,但以他现在的容貌,说是十五六岁别人也不会怀疑。
那少年听后一阵尴尬,想说什么却顾忌在场的人,没能出口。
“令郎可有书名?”赵峥估摸着在这梁乡几天少不了与少年打交道的,于是便问了他姓名。
疤脸一脸自豪:“叫曾砚书,是他娘取的。”
那少年却硬邦邦的回应:“我叫曾大郎。”
“你他奶奶的!”疤脸一脚就将曾大郎踹倒在地,骂了一句粗口,随即又想到这不是在骂自家亲娘吗?随即又自骟一个耳光。
芸娘在一旁默然不语,低沉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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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峥带着疤脸一家三口回府,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将他们带到堆集货物的仓库,选了一面精巧的镜子。
芸娘看了看拿着镜子,神情却也不是很激动,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不施粉黛,头上就带着一方绣帕,想着曾经那些日子里,自己头上金镶玉裹,没由的一阵伤感,自己还未老去,却有种人老珠黄的错觉。
自己到底还是不属于梁乡这个地方,芸娘黯淡眼神里有着一丝坚不可摧的倔强,她不想认命。
疤脸一颗心都倾注在了芸娘身上,她神色间的哀愁,自己自然能明察,深深的自责的同时,却暗下了一个决心,他示意赵峥与自己出来说话。
二人到了门外,留下曾大郎与芸娘在房间内。
“赵小哥。俺有个不请之请,你这面镜子能不能卖给俺?当然俺也付不起那么钱,家中的只有四十多贯钱财……只要你答应俺,俺保证梁乡这个地方任由你集货走私。”
赵峥看着这个为自己女人不顾一切的男人。不免的想提点他几句:“嫂子要的可不仅仅是一面镜子!”
疤脸一脸痛苦和无奈:“俺知道,以往芸娘虽然想要些东西,不会像今日这般表现出来都是俺仔细琢磨才知晓。今日可能是赵小哥的镜子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俺早就下定决心了,绝对不会让让她后悔跟了俺。所以这玻璃宝境还请赵小哥行个方便。”
“今日是一面镜子。来日万一是一支金簪,你拿什么去换,命吗?”对于这种饮鸩止渴的事情,赵峥一向不赞成所以不免的多说了几句。
“阿芸是不会让俺拿命去换的。”疤脸避重就轻的回答。
疤脸既然已经决定,一面镜子以现在的造价不到一贯,不说一面就是一百面,赵峥也毫不心疼: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便是。”
你好自为之,这几个字赵峥终究还是没说的出口,自己对于梁乡而言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其间的悲欢离合,他又能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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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对你还不好吗?”房间内曾大郎极力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话中的情绪强烈,让他的脸部用力不觉有些狰狞。
芸娘云清风淡的说话,在她眼中曾大郎无论再如何仇视自己,但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曾郎对我很好啊,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芸娘摆足了架子。
曾大郎非常讨厌这个女人表面一副温柔贤惠的模样:“别在俺面前装了,你今日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勾引那个姓赵的吗?别以为俺不知道!”
芸娘微微皱眉,口中责备:“你敢这样说你娘?我与爹虽然没经过明媒正娶,但可是在官府落了文案的。”
在曾大郎眼里这个女人生气的模样依旧是在装模作样。他知道这个女人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顶撞:“别骗俺!这两年梁乡哪有官府!”
芸娘咯咯的笑了,不以为意:“哦,这样啊!可惜。”
曾大郎愤怒了,他有一种撕开这女人伪装的冲动。看她到时候还会不会像这样毫无廉耻:“去年三月,有个商人经过这里,你们的丑事俺都看见了!”
曾大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闭上了眼睛,泪流不止,他发誓不想再看到那天的丑事。也不愿第二次回想那令人作呕的画面,他曾经欺骗自己要是自己那天没有经过那片雪原该多好!
这一切令他心如刀割,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原本仰慕芸娘的他,开始与芸娘处处针锋相对。
芸娘听到曾大郎这句话,神情微微慌乱,面对曾大郎炙热而愤怒的眼神,芸娘逃避了,但自己的决定,她不曾后悔过,当年她决定跟着疤脸逃到这个地方,生活比她相信的艰难,她没有后悔过,雪原那夜她献身给那个商人,但那夜过后那商人在未来梁乡寻过她,同样没后悔过。
她不会后悔,只会用行动来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她不想让贼老天看到自己摇尾乞怜的模样。
面对少年撕开这一切的伪装后,芸娘漠然的说了句:“哦!”
意思是那又怎样?无论接下来什么样的命运等待着她,她绝不会后悔,只会不停的反抗冥冥之中的命运。
曾大郎呆住了,他想到芸娘会歇斯底里,拒不承认的情形,也想到了芸娘低头认错了情景,更或者是她决定鱼死网破与自己父亲坦白的场景,然而他却没能料到,如此的事实面前最终换来的是一句若无其事的“哦”。
他不甘心,打算继续撕开这段丑事,他想知道这个女人究竟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