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袭离去没多久,公孙昱便向赵信建言道:“大帅,谷内的鞑子被我军震慑住了,在鞑子援军到来之前,理该不会主动冲击,趁着天还亮着,不如把鞑子的炮队给擒了。”
赵信略一沉思,觉得公孙昱说得很有道理,遂向曲靖吩咐道:“智杰,你带一千弟兄去,炮手和汉人带回,鞑子斩杀,火炮就地掩埋,记得速去速回!”
“掩埋?”曲靖疑惑道。
“大帅,为何要掩埋?我军此番出征没有携带火炮,如今元军给我们送来了,攻打滦州岂不是如虎添翼?”方炎也看向了赵信。
赵信摇摇头道:“我军出征的主要目的是救援中路伐元军,而不是单纯地攻城略地,兵贵神速,讲究灵活机变,火炮迟钝缓慢,带着它相当于自缚手脚。”
“更何况,鞑子只有六门炮,且这炮发射速度极慢,真到作战时又能杀死几人?既然带着作用不大,还不如先把火炮掩埋,日后有需要时再取出,熔化掉重新造铳铸炮。”
众人闻言认同地点点头,曲靖遂一拱手,领着一千将士向山后绕去,当曲靖带人赶过去时,除了孤零零的六门火炮,周围不见一个人影,显然元军意识到中伏,早就跑光了。
曲靖无奈一笑,遂派一部将士去收敛阵亡将士的尸体,又按赵信的吩咐将火炮掩埋,拾起元军丢弃的炮弹、火药与刀箭,便匆匆回返。
“智杰,人呢,怎么一个都没逮着?”见着一行人垂头丧气地回来,赵信愕然道。
“大帅,是这样的....”曲靖摸了摸脑袋,把实情说出。
赵信闻言陷入沉思,守护炮队的几百鞑子跑掉了,他们肯定会回去给抚宁守将报信,这倒是个麻烦事。
公孙昱似乎猜到了赵信所想,即问道:“大帅可是在思虑,逃掉的鞑子给抚宁守将报信后,抚宁守将会不会再派援军?”
赵信点头应是,公孙昱得到赵信的确认后,却是不假思索地道:“大帅,抚宁守将的兵力并不多,他分出一万兵力来阻截我军,已经是兵力空虚,如果再派军出来,难道不担心榆关再出一支兵马去夺取抚宁城?”
“更何况,山谷内的近万鞑子兵被困,抚宁守将肯定会疑神疑鬼,以为我军另有伏兵,等到他调查清楚,咱们早就剿杀完山谷内的鞑子,扬长而去了!”
赵信认同地道:“子圭的分析很有道理,眼下只需等鞑子的一千骑兵自投罗网,待灭了这一千骑兵,谷内的鞑子断了希望,便可设法劝降!”
...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至三更,山谷内外静得让人心里发毛,无论是赵家军还是元军,都将精神紧紧绷起。
借着夜深,特木尔心情忐忑地领着部众偷偷潜至谷口,随时准备与包围圈外的一千骑兵里应外合。
只是,赵家军的防卫颇为严密,一部分重点向外监视,另一部分重点对内监视,向内的那侧,地面遍插火把,如果里面的人突围,必然得暴露身形,无形中失去了发动突袭的可能。
特木尔虽然恨得牙痒痒,但根本没法破解。
“来了!”吴袭突然低呼一声,远处的地平线上,传来了一阵轰鸣,并且在快速接近当中,一听就是骑兵全力冲刺的节奏。
尽管看不见,谷内的元军也是一瞬间把眼睛瞪到最大,只是片刻之后,传来的并不是红巾军惊慌失措的呼喝声,而是砰砰砰的撞击声与嘶鸣惨叫!
一名经验丰富的元将当即惊声呼道:“不好,红巾贼寇定是设置了绊马索!”
一众被困的元军听后心中雪亮,绊马索虽然最原始,却是对付骑兵的有效手段,如今已军中伏被困,援军也中伏,突围的希望基本上破灭。
特木尔向四周扫了一眼陷入绝望的部众,厉喝道:“弟兄们,红巾贼寇嗜杀残忍,咱们落到他们手里必死无疑,既然横竖都是个死,那咋们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弟兄们随本万户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大赚!”
这话刚刚落下,对面赵家军阵中,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对面的汉家弟兄们,你们的援军已经跑了,如今你们身陷绝境,但我们都是汉人,汉人不杀汉人,我家大帅准许你们天亮之后出降,现在,都回去睡觉吧,当然,能活捉鞑子更好!”
这个声音反复喊着,虽然没有人接腔,可是气氛渐渐变得诡异,甚至还有人偷眼瞥向了特木尔。
特木尔急得大叫道:“上,上!都给老子上,莫要听红巾贼寇盅惑,冲出去老子重重有赏!”
只是,听从特木尔号令行事的兵士并不多,被困的元军中,大部分是汉人,眼下他们不但没有向前冲,反而互相以目光交流。
“怎么?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想造反是不是?”特木尔猛地拨出腰刀,往前一挥。
“弟兄们,给谁卖命不是命?事已至此,咱们只能投降红巾军了,大伙儿先把这些鞑子捉住。”
也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刷刷刷,刀枪弓弩火铳纷纷指向了身旁的蒙古人,一名元将满脸凶恶地伸手一指:“谁敢动手?老子就站在这儿,都把兵器放下!!!”
“砰!”小腿肚子一朵血花绽现,这名元将当场挨了一铳!
这一声铳响如同坠入火药堆的火星,骤然将元军人潮内,汉人与蒙人仅有的克制引爆,一时间,汉人与蒙人红着眼搅成一团厮杀。
山谷上方,赵家军将士兵器紧握,冷眼盯着下方的厮杀,并没有加入战团的意思,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