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逐渐转凉,似将慢慢入秋。
苏清绾的脚伤虽然还未痊愈,但平常走动已不成问题,只是行动可能稍慢些。
刚吃过早饭,张妈喊着今天要清洗,正差人四处收拾着。春生上楼顺手收了几件衣服,也打算拿下去洗一洗。“小姐,这件有刺绣的素花旗袍你穿一定很好看!”春生高兴的举起手上的衣服朝苏清绾展示一番。
“那件不用洗了,是云惜昨个才送过来的。”苏清绾抬头瞧了一眼轻轻笑了,“她每回来都得带几件,我看那衣橱都快装不下了。”
苏清绾说着轻轻摇头,她和春生来上海时候带的换洗衣服不多,前些时候云惜知道了,非说自己衣服多的穿不完,于是每次来都捎上几件,她拒绝的次数多了,也不好再拂了云惜的好意,索性她们身形都差不多,倒正好省了不少花费。
春生把衣服收整好,扭头对苏清绾说,“小姐,楼下园子里的花开了,可漂亮了。”苏清绾眼睛微亮,转头看了看窗外,二楼窗口的梧桐树叶上整面都泛着光,今日阳光却是真好。
苏清绾心里不由得也舒畅起来,她慢慢收好书本下床来,叫住正要出门的春生,“我同你一起去。”
上海的秋天寂静温婉,不似北平的热闹。
苏清绾循着园子慢慢踱着步,春生在后面静静跟着,并不打扰她。顾园的花种倒是真不算少,她一眼就瞧见其中一朵,便提着嘴角轻轻笑了。“春生,你可还记得我之前教你读过的一句诗词。”
身后半晌无语,她也并不在意。“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
那时她正读纳兰性德的诗,读到这句兀自深陷其中,想来应是年少时总有的那些小心思应了景。
苏清绾微微挺起腰伸长着手往花枝上够,却不料一个抓空失了重心,眼看着整个人就要往前扑去。
苏清绾心下大惊,突地感觉从身后迅速伸来一双手托住她的腰和胳膊,因的惯性使然她又不由往后倒了几分,正撞上一副温热的胸膛。
苏清绾一愣,身后这人不是春生。
可她如今却算是完全被人抱在怀里了。
“伤着没?脚可是又崴到了?”
低沉的声音几乎顷刻间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七分疑问三分着急。
苏清绾身体微僵,转身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笑意浅浅未抵唇角,“多谢二爷,我没事。”
顾绍霆嗯了一声,面上平淡,似乎并未在意她的尴尬,“你脚伤才刚好,凡事小心些。”
“是,二爷今日……不忙吗?”
苏清绾低了头,轻声问。
“忙。”
他只答了一个字,也未打算再往下说,四周并无他人,苏清绾感觉气氛突然有些紧绷,她慌忙问。“春生她……”
顾绍霆气定神闲的拂了佛袖上刚沾到的尘土,语气轻快,“她被丘十那小子拉走了,最近他俩倒是走得近,只是一见面就吵个不停,真是对冤家。”
苏清绾被他轻松的语调感染,听罢抿嘴笑起来,“春生这丫头从小接触的男孩子不多,大概是觉得丘十有趣吧。”
她说着无意识的抬头看他,眼里还有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就这样直直映入他眼里,顾绍霆盯着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感情这种事,难说。”
苏清绾僵了嘴角,勉强一笑。
“出来也久了,该回房去了。”
“我送你。”顾绍霆走到她身侧双手使了些力扶着她胳膊。
她扭头看了看他沉静的面容,自知多说无益,只得由着他扶。
正慢慢走着,一声明亮尖锐的女声突地从前方袭入耳里。
“呦,真是稀奇,堂堂的顾二爷何时有这么好的耐心了。这要让外人看了去,还不得惊掉了下巴。”
苏清绾扭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女子,身穿暗红色旗袍搭着一层薄纱披肩,乌黑柔亮的长发披在秀肩,五官长得十分漂亮,站在那里风景都明艳许多,只是却不知她已站了多久。
顾绍霆看到来人稍稍皱眉,眼神一厉扫向跟着她来立在一旁的下人。
那人接触到他的眼神不由一个哆嗦,颤巍巍的解释。“二……二爷,我真的拦不住,黎小姐不等通报非要闯进来……”
话未说完就被那女子打断了,语气里端的是十足的冷意。
“怎么,顾园什么时候改的规矩?如今连我进来,都得先通报了嘛?”
顾绍霆眼神微沉。“风清。”
“二爷年少有为,公务繁忙,连吃顿饭都抽不出时间,风清就只有自己找来了。”黎风清面上讥讽,眼睛一转看向他身旁的苏清绾,上下打量一番才问道。
“这位小姐是……”
苏清绾无奈只得抬头看过去,微一点头,“黎小姐你好,我是苏清绾。”说完转头轻轻朝顾绍霆示意,“我先回去了。”
刚转身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黎风清难以置信的声音。“你住在这顾园里?”
苏清绾顿觉不妙,实在不想掺和两人之间的事,立刻转身欲解释。“是云惜小姐……”
黎风清却不听她说完,眼神像藏了一把利刃直直射向她。
“顾园,可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能进的。”
顾绍霆终于动了怒,声音愈低,“闹够了没有。”
黎风清一脸倔强的回嘴。“二爷打小不就喜欢我闹吗?”
顾绍霆静静看着她。“苏小姐是顾园的客人。”
黎风清嗤笑一声,语调缓慢柔和,绵里藏针。“客人?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