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一个身着黑色锦服华衣的少年响亮的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小厮催马上前,“主子,这南方冬天多湿冷,要不要到前方驿站歇歇脚再走。”
少年抬头望望天,还不到申时已经是昏暗一片,阴沉沉的乌云密布,昭示着大雨即将来临。
扶了扶头上的斗笠,少年催动身下的黑马继续前行:“继续赶路吧。”
小厮嘴动了动,想劝一句,可一想到少年尴尬的身份地位,也不再多说什么,跟在后面,两匹马一黑一棕,绝尘而去。
……
周二娘最后的新衣没有在霓裳坊订制,四夫人做主请了苏州城另一家有名的老牌绣坊。当她得知陈夫人还留了个丫鬟在清水院的时候,恨得牙痒痒。
这霓裳坊真当自己是好欺负的?大房不过拿了半边掌家权就眼巴巴的贴上去!还送个丫鬟给那瞎子!讨好大房已经到了这种下贱的地步了么!
自己当家的时候也不见霓裳坊做出这种弄姿态。这么一想的四夫人心里更加不平起来,这管家权还是要想办法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
但现在老夫人对自己还是有成见的,虽然上次上二娘去她面前撒了下娇,可这远远还不够。
这一切,都怪那个瞎子!她没出现的时候明明很平静!
周二娘不知道四夫人的想法,只知道上次自己被欺负了母亲没有帮她从那瞎子那讨回公道,这几天也是闷闷不乐。
穿着桃红色比甲的周二娘站在院子里,让丫鬟陪她玩跳格子,旁边的奶娘则是抱着一件玉色红青酡绒三色缎子斗水田小夹袄站在那里一脸担忧,生怕周二娘踩滑摔倒,到时候倒霉的可是她们这些下人。
“喂,那个谁,站住。”周二娘刚往前蹦了一步,眼尖的看到了院子外路过的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身影没有停顿,依然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喂,我喊你站住!”
院外的身影这才停下来,把头侧过来。
“你,过来。”周二娘偏头,总觉得这丫鬟打扮的人有些眼熟,可又不记得是谁。
冬青木木的走了过来,向周二娘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她没习惯见人行礼,这礼还是半夏反复强调数次以后她才记得的。
周二娘年纪尚幼,那天到清水院又只顾着和陈夫人说话,根本没注意过这个脸黑的丫鬟。奶娘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想起夫人的叮嘱,她连忙上前隔断了周二娘打量冬青的目光。
“二娘子,不过是个新来的丫鬟,叫过来做什么,没得污了眼。”
对于奶娘的话周二娘并不买账,她用小手推了一把奶娘,“你走开,新来的丫鬟?我怎么没见过。”
还不等奶娘接话,冬青已经声音平板的回答了。
“我是清水院的。”
清水院?那不是那个瞎子住的地方么。周二娘脸上立刻显露出了厌恶,奶娘见此心里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事就算揭过,却没想周二娘并没有将人赶走。
“你愿不愿意到我这来?”
奶娘来不及惊讶,周二娘已经走到了冬青面前,“离开那个瞎子,到我这来,我让母亲给你更好的待遇。”
其实周二娘的想法很简单,杜妍眼睛不方便,如果身边没了伺候的人肯定是要吃苦头的。这个下人既然是新来的,肯定不会有什么衷心之类的,自己这么说她一定会高兴的答应,然后自己再找人威逼利诱下那个叫什么半夏的就行了。
只是预料之中的欣喜感谢没有出现,冬青摇了摇头:“我不愿意。”
不愿意?
不愿意!
这个新来的下人因为那个瞎子拒绝自己?!
“蹲下!”
这句话一出,奶娘立刻知道周二娘要做什么了,她是想打这个丫鬟。
自从那次在清水院打过半夏以后,周二娘对于掌掴下人这件事似乎有了瘾,最近稍有一点犯错的丫鬟她都是亲自打的。好在她人小没什么力气,被打的丫鬟也都没什么太大的怨言,只当小主子在玩。
只是冬青不是半夏,也不是周二娘的那些丫鬟,在霓裳坊的时候她都不是丫鬟,所以没有什么做下人的自觉,说话也一直是我我我的。
“如果二娘子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事。”冬青想也不想的蹲了下身算作行礼,就要转身,门房那边捎话来,说陈夫人拿了些东西给她,她可没有时间陪这个小姑娘在这玩。
第一次有下人违逆自己,周二娘根本无法接受。
“奶娘,掌她的嘴!”
自己够不到她,难道就不能找人打她了么!
奶娘想上前相劝一下,毕竟夫人说最近不要招惹清水院那边,以免话传到老夫人耳朵里,之前的努力白费。
可周二娘已经瞪向自己,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一个下人敢违逆,难道自己也敢违逆?
苦笑一下,奶娘走到冬青面前,不过手还没扬起来,冬青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根本不理会愣在原地的丫鬟奶妈以及不停乱喊的周二娘。
这些个大宅院的人真奇怪。
这是冬青唯一的想法,不过她很快就将这个抛到脑后了,脚步轻快的朝门房走去,不知道陈夫人有没有将自己的那个布娃娃带来。
那是自己小时候陈夫人做来送给自己的,因为小时候不敢睡觉,陈夫人做了布娃娃给她陪着,从那以后她每晚要抱着那个布娃娃才能安然入睡。
说是布娃娃,倒不如说成是一些碎步随意缝制的玩偶,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