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念典自然也紧跟着来了。
他迷恋州城享乐,实在不愿意跟着去攻打路司城,却又万万离不得杨进势力,否则他就会什么也不是,随便就会死在这场必然震动天下的大动乱大混乱中,哪还有受招安的梦想大官做。
帅司府就在临州,
尽管路司城知府等已经得知了发生大规模民变,大惊失色,迅速召回派往乡下协助征粮的军队和义兵,聚起了五六千人的兵力,并关闭了城门,禁止进出,防止反贼潜入做内应做好了迎战准备,但等到亲眼看到民变队伍,知府、本城兵马都监和执法宦官们都瞬间傻眼了。
只见远方如一片无沿无际的黑云一样迅猛压来,真正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抗税义军的脚步声和疯子一样的咆哮声响彻天地,汇聚成一股似乎能震破苍穹的力量这种恐怖情景让城上的官老爷们以及坏蛋军队与义兵情不自禁想起当年的国灾,无不闻之丧胆。
杨进此时已经席卷了不下于十万的刁民恶汉。
等到起义军赶到城前团团围住城池,城上的人能比较清晰地看到无数愤恨亢奋发狂疯子一样凶狠要吃人的眼睛,那是几千年来,统治者欲壑难填一二再再二三总是忍不住骄横任性残暴疯狂得意坚持剥削凌虐百姓而在百姓心中积累起的深深夙怨与现实刻骨仇恨
此时,来的百姓有人心里还保持着一定的理智,就是单纯为抗税来的,想的是只要集众吓倒官老爷老实不敢强征那么多了就行了,但事情的发展显然不是以他们这样的意愿而决定的。
官老爷们权力在握,背靠国家政权暴力军队,虽然不至于有恃无恐,却也是心中有底气,又自负尊贵睿智自信能忽悠玩住愚民如何肯轻易向他们心里只作牛马蝼蚁草芥的泥腿子低头。
总之,官老爷有太多理由不肯向小老百姓服软,作为统治者,遇到民变,他们本能的会第一选择**,会以最凶残强硬的大屠杀镇住和杀除掉造反队伍。就算要对百姓示好暂时做点退让好哄骗安抚住冲动的百姓,那也得是在镇压大杀之后,否则,只官爷的面子权威就没地搁。
不以暴力手段强硬按住百姓,以后的统治怎么办
难道百姓一不乐意了一聚众闹起来了,官府就得服软退让
那还怎么统治
本官是统治者,天下本官说了算。
皇帝说的都不一定算,何况是最卑贱的蝼蚁百姓
就是这样。
此刻,路司城的官员们尽管着实被戾气撼天的百姓惊坏了,但仍然不肯屈服做点妥协退让。
不强征粮食,朝廷的税收任务怎么办
皇帝与朝臣大佬们对我不满意了,本官还怎么能坐住这个官位
失去了一地诸侯的官位权力,本官还怎么逍遥富贵不多强征税粮,本官的腰包鼓不起来,退休或没了官职后,养家养老钱哪来吃喝玩乐诗书酒色fēng_liú潇洒还怎么有条件耍当官不能痛快地享受权力的威风和好处,不能尽肆我欲挥霍享乐,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当什么官
这种封建官僚心中普遍固有的传统观念就已经注定了他们对起义百姓的正义呼声的态度。
还有个极重要的因素注定官员不肯妥协。
上次国灾之可怕,那是有强悍无匹的海盗为骨在支撑和指导着。大宋王朝干不过海盗,也就无法克制民变加兵变叠加形成的狂潮,只能认倒霉并服软到底,赔了个倾家荡产满足了海盗。
这次就不同了。
仅仅是群愚民泥腿子想聚众抗税威胁官府服软而已。
泥腿子们,没有海盗撑腰,没有军队参与,就凭没武器盔甲,没军事素质,没战马,没太多东西甚至没个坚实可靠可信的主心骨统一领导,仓促聚起来就想吓倒官府
哼,太天真幼稚。
以为学上次之灾那样人多势众就是力量就能打得过军队能震慑压制住官府朝廷权威
愚民就是愚民
蠢货就是蠢货
无知无识,人再多又能顶当什么大事
只要设法弄死领头的那几人,甚至仅仅打一场,弄死些人,让刁民见识到打仗的血腥恐怖,知道军队的可怕不是百姓凶狠就能比的,刁民就会惊恐了怕了,再一吓唬一忽悠也就崩了散了。
乌合之众,说的就是眼前的这些刁民暴徒。
人再多又有什么用
草芥就是草芥,永远也不可能转化成参天大树,根本经不得狂暴打击
如此诸般念头迅速滑过官员们的心头,惊恐也就随之弱了,胆气和凶威任性就起来了。事态由此彻底滑向了不可逆转。
知府挺直腰杆,摆出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无所畏惧君子名臣范,戟指着着了甲骑在马上的杨进大喝:“你是何人为何聚众闹事尔等不顾王法,难道真不怕死”
他以这种蛮横自大姿态这么傲慢一呵斥,不但没能震住抗税团,反而激起了百姓更大愤恨。
杨进的枭雄本色在此刻尽显。
他夷然不惧,在马上横大刀抖威风越发士气十足大声冷笑嘲讽道:“王法王法是什么让我等草民必须老实饿死、冻死、苦难死、憋屈认死的东西”
“狗官,你口口声声说王法,你可遵王法守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