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总体来说,坏人的求生意志和反抗精神要比好人的更强烈。
祝龙的行为似乎就证明了这一点。
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走路和游泳完全是两码事。一个不算强壮的人不停地走一百里,只要咬咬牙总能做到,年纪大的老人也未必坚持不下来。但换作游泳,哪怕是有很高技巧惯游水的强壮汉子,只要求游出五里也未必能坚持下来。
梁山离济州府最近,因而属于济州府管辖。
即使如此,从离梁山东几里外的芦苇荡游到西边祝龙现在所在的奔着济州府陆地去的水域,距离也着实不近了。
这对于一个学会游泳时间不太长,平时不经常游泳,游泳技术核心是狗刨的人来说简直是无法想像的天堑。
但祝龙做到了。
他创造了生命奇迹,或许真不负以龙命名。
别忘了,强渡梁山泊水域,难的可不止是不停游水的巨大快速体力消耗,还有到处陷人的淤泥和水下防不胜防的缠人水草。
尤其是水草,那简直是神秘的勾魂水鬼,一但缠上,越挣扎通常缠得越紧,从古到今不知有多少游泳高手也丧命在水草纠缠下。
梁山泊自从在北宋建立前由黄河泛滥形成,上百年来断断续续吞噬了不知多少比较了解水泊也会水的本地人。而祝龙是第一次来梁山泊,对这里的水情一无所知,身在其中危险大了数倍,却坚持到了现在。
这让赵岳和精通水性深知其难的清真山六蟒等人都不禁惊奇。
这个祝龙真是命大!
船老大听到小主人吩咐,赶紧和伙计们奋力划船转奔小主人指的那个方向。
祝龙再次证明了坏蛋那超乎常人的求生意志。
他无力的仰天漂在那。
巨大的体力消耗和精神压力让他感觉动动手指都费劲,只能企求上苍恩助让他能自动漂到岸边逃走。
但突然听到啧啧人声、笑声,惊恐转头看到一条船正快速向他冲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来的船和人绝不可能是救助他的,他惊骇欲绝,强烈的求生意志下,浑身瞬间似乎又充满了无穷力量,一个水中翻转,呛了口水却脚蹬双臂飞快划动,迅速游走。
当然,这没鸟用。
这种表现如同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一样,只是短暂恢复活力。
祝龙没游出多远就停下了。
不是放弃了逃生,而是拼命游了这几下子,这次彻底掏空了他残存的最后一点身体潜能。
船到附近。
寒渊蟒来泳儿一个漂亮鱼跃跳入水中。
以他的水中功夫,十个全盛时间段的祝龙加一块在水中也不是他对手,何况是现在。
来泳儿都不稀得先灌昏了再擒拿,也不惧祝龙是不是有武器能反击,下水就直接上去,娴熟轻易把祝龙捉到弄上了船。
船继续快速向前行驶。
祝龙赤条条一丝不挂,从芦苇荡逃走时身上仅着的内裤在孤零零悄悄仓皇泅渡时不知什么时候脱落掉了,唯一带的防身武器——匕首也早不知拉哪了,此刻嘴里还本能似的咬着水中透气用的芦管不放,面如死灰,被丢在甲板趴那瘫作一团烂泥。
但仅仅回气了一小会,他就挣扎着跪趴那,找着赵岳所在方向磕头如捣蒜,凄声忏悔不该和沧赵作对,苦苦哀求饶命。
他认识赵岳,而且永远不会忘记当初身为祝家庄牛逼大少爷打败官兵胜利凯旋时却被赵岳带的梁山人马半路杀出毁灭了一切成果的情景。
就是这个以慈悲闻名天下的沧赵家的孩子破了祝家庄,强夺了祝家的祖业,把他三兄弟弄成丧家犬由大少爷变成逆贼强盗。
他深深记得赵岳当时的样子。
头裹抢眼彩绣,被梁山众将簇拥着威风凛凛安坐马上,一双眼睛如魔眼在阳光下闪光,好整以暇看着他们三兄弟如看狗屎。
刻骨仇恨和赵岳的模样一同深刻在他心里。
他们三兄弟当着比当大少爷更快活的强盗,却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揪下赵岳的脑袋当球踢,想着挖下赵岳的那双漂亮得令人羡慕却可恶到极点的眼睛,看看到底是不是还能闪光是不是真的魔眼,然后一脚踩烂,想好好看看没了眼睛的死赵岳还能不能趾高气扬小视祝家好儿郎…….
谁知,奋斗努力,盼来盼去,兵强马壮满怀信心而来,最后却是还得更耻辱跪在赵岳小儿面前狗一样企求放一马能活命。
只是,形势比人强。
狗不狗的,耻辱不耻辱,这些全不算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要能活下去。
“沧赵慈悲。公子大德。祝龙有眼无珠,我弟弟狂妄无知,冒犯了公子……只请饶我狗命。若得原谅,祝龙以祖宗盟誓从此以后幡然悔悟重新做人,愿在沧赵门下为奴为马,忠心耿耿终生,任凭驱使,决无怨言……”
赵岳没趁机上帝一样肆意践踏祝龙痛打落水狗满足恶趣味快感,也不需要着急从祝龙口中早早了解大战详情而诱供。
他身体是生机蓬勃的少年,灵魂却在上一世就是大叔了,没有正常少年常见的那种幼稚却最珍贵的花季情怀和冲动行为。
不理睬祝龙拼尽脑汁企求,赵岳环顾众将道:“坏蛋在得意时总把自己当成老天第一他第二,甚至连老天都得让着他,牛得不行,似乎气运加身,强悍得老天都得低头让他当老大,他就是天,他说了算,觉着谁也奈何不了他,什么王法、良知、人性底线,社会责任,通通全是狗屁,一切都得为他的私欲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