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家都到了那边后,父亲转过脸问大家:“你们冷不冷啊?”孩子们说有点冷,要是有件厚衣服就好了。
父亲用手一指远处,只见雪地上一群白色的毛茸茸的绵羊在刨雪吃草,一下子都兴奋起来。
原来这是父亲和爷爷们来过的地方,这些羊是他们多年前放养在这里的,都不知多少代了。
父亲和大家一起猎杀了两只羊,剥了羊皮,用火烘干,给两个儿子当棉衣,将作褥子的那块狗熊皮分成两半,也给自己和一个儿子当了棉衣,大家就都暖和起来。
几天后,羊肉吃得差不多了,雪下得一天比一天紧,寒风刮过乱石,发出“呜呜”的呜咽声。
望着远处厚厚的积雪,父亲想起家里的老婆子和宝贝妹崽,说,“我们回家吧。”孩子们也在想,这么好看的风景、这么有意思的打猎经历要是带上妈妈和妹妹全家人都能一起看看就好了。
说走就走,这天早晨,吃过早饭,他们把狗喂得饱饱的,带了最后的几块羊肉就上路了。
雪深路滑,非常难走,他们直走到下午才回到锅底洞,一切都好,洞门口还是老样子,扒开厚厚的积雪,没有发现有动物进去过的痕迹。
这天晚上,他们就在洞里歇了。
因为第二天就要回家,所以这天晚上他们都兴奋得睡不着,争抢着站岗,最后还是父亲作了决定,按三比一的比例站岗。
当然,这一晚上除了呼呼的寒风在洞外刮过之外,一切都很平静,雪似乎也停了,只是夜里偶尔传来大雪压断树枝的“吱嘎”声。
次日清晨,父子一行四人和三个猎狗走在了回家的路上,脚步轻快而矫健,孩子们甚至还哼起了歌谣。
走了半天路,雪已经渐渐小了,他们一点也不觉得累。
在一个山坳上,往前就是出山的坳口,往后就是进山的小路,这个山坳像个关口。
父亲估计再有大半天的路程,在天黑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回到家里,想到这里脚步变得更加轻健了。
山坳上有几堆桌子大小的错杂相间的石头,走过这里的时候有一段五六丈长的路需要左拐右拐。走在的队伍最前面的老幺眼睛最尖,发现了路上放着的一堆东西,东西上盖了一层薄雪,应该才放没多久。
大家迅速走过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父亲连忙让大家警戒,防止什么动物或坏东西的陷阱。
父亲小心地走近去看时,才发现是一堆干果和一头野猪。
不用说,这一定是那对野人给他们留下的,再次报答不杀之恩。
因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解释,这里虽然是前接丘陵,后连深山,处在进山要冲,但从一路看并没有别的人的脚印,倒是有不少动物乱跑的脚印。
看到野人留下的礼物,他们都高兴不已,深感善人有善报,更感野人有情有义。
扛上野猪,他们踏着半尺深的白雪,一路跌跌撞撞,终于在天刚擦黑的时候回到了久别的家里。
妈妈和妹妹看着一路风尘仆仆的几个人,一边帮着卸下肩上的东西,一边快快地过去打水给大家洗脸,不一会儿妹妹又烧了一大锅水,给父亲和三个哥哥洗澡。
母亲走到三个狗狗跟前,抱起来就亲个不够,说:“想死我们了。”父亲走过去拢了拢母亲肩上的头发,抚摸着妹妹红通通的小脸蛋憨笑不已。
洗完澡后就是吃晚饭,这顿饭只吃到夜半时分才散。
在家里呆了半个月后,就是热热闹闹的过年。
年过后,又是半个月的节尾,直闹了半个多月后节味才渐渐淡了。
这段时间,妹妹一直缠着哥哥们,听他们讲打猎的故事,被他们奇异的经历惹得不行。
正月二十上午,四房堂叔急冲冲跑过来,跟父亲坐在一棵苦夹皮树下神神秘秘地叽叽喳喳地说了大半天,也不让任何人过去打扰,还把几个小狗放在旁边站岗,弄得跟打猎一样。
直到太阳偏西一个多时辰,堂叔和父亲才结束说话。
这天虽然已经快过完了正月,可毕竟还是正月里,按照老家乡俗,正月里来人无论如何是要留下吃饭的。
可是今天他们说完话后,两个人都转身就走。
已经准备好中饭的大儿子,远远看到堂叔站起来要走,就赶紧几步过去,叫他过来吃饭,可是堂叔头也不回、连鼻子都没有哼一声就走了。把大儿子愣在当地站了半天。
父亲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抬脚就往饭桌走过去。
看到父亲这么样子,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难事情。母亲和孩子们都不敢问一句话,只是默默地低头吃饭——这顿饭可能是年节里吃得最沉默的一顿饭了。
快放筷子的时候,父亲没头没脑地说了了一句话,“饭后赶紧收拾东西,我们明天一早搬家。”
父亲说完,转身就走了。临走,他专门交代大家:“不要跟任何人说。”
家里几个人被父亲这个奇怪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搬家,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事先一点也没跟大家商量,更是一点气都没透露。
换句话说,搬家谈何容易啊。先不说家里那么多养牲和坛坛罐罐,就是周围叔伯兄弟总得说一声吧。可是父亲不让跟任何人说。
家里从来都是父亲做主,一般的事情都是父亲拿主意,遇到再大的事情也只是更母亲商量,这个商量也只是通个气,而不是征求意见,所以大家对父亲的做法也已经熟悉了。不过,今天这个事情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