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张均枼从李东阳口中得知,自朱佑樘因病不能视朝之后,朝中多有言官上疏亦或是当庭弹劾张鹤龄。初初得知此事时,张均枼因近日疲惫而不愿理会此事,可她到底是护着娘家人,是以待李东阳走后,她便差人给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带话,吩咐他将今日朝臣上疏的奏本批完后送来乾清宫给她过目。
至今日约莫未时,萧敬已将全部奏本批阅完毕,这便吩咐两个小太监将奏本抬去乾清宫,自己亦是因一些事务前去求见张均枼。
说起来,张均枼吩咐萧敬将那些奏本交由她过目,无非就是想知道,到底有哪些不怕死的人胆敢弹劾张鹤龄,却不想萧敬找她还有旁的事情要与她商议。
琐碎小事,萧敬倒是能处理,可关乎于边关兵事,他却是不敢妄下定论了。
今日朝臣们呈上来的折子倒也算不得多,且多是弹劾张鹤龄连同张家一些外戚的。张均枼一个一个瞧了,心里头却不免嗤之以鼻,目中更是流露不屑。
她原以为弹劾她张家人的都是些素日里有过一番作为的大人物,却不想那都是些品级低下的小官。
且这些小官,几乎都是朱祐杬手底下的言官。
她思量此事前因后果,心里头顿时没了防备,原来不过是朱祐杬想借此打压她张家的势力罢了。
果真此事是永远也成不了气候的!
正思虑着,张均枼忽然见一奏本末尾处没有署名,不免狐疑,于是问道:“先生,这奏本,竟还能匿名递呈?”
萧敬始终侍立在一旁看着,想他批阅奏本,这所谓的匿名折子,他自是曾看过。可终究是没有匿名上奏的道理的,他速速移步至书案前端。正对张均枼微微弓着身子,极是歉疚道:“娘娘,这奏本并非匿名,是奴婢批阅之时一不小心。给撕坏了,缺的那一角,又让奴婢给补上了。”
张均枼闻言微微颔首,并不怪罪,心平气和的言道:“先生失误。不必如此愧疚。”
萧敬一面应她,一面直起身。张均枼见那奏本依旧是弹劾张鹤龄的,如今又不知署名者是何人,总归是放不下心,是以问道:“那先生可还记得这奏本是何人递呈的?”
听言萧敬思虑了一番,断断续续讪笑道:“这……娘娘,奴婢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不记得到底是何人,只知是一李姓之人。”
“李姓之人……”张均枼喃喃一声。而今朝中李姓之人并不多见,颇具名望的唯有李东阳一人,想这李东阳与她张家人如今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自然断断不会上疏弹劾张鹤龄。
既然不是声望之人,那此事也无需她费心了。
张均枼点点头,应了一声。
萧敬见诸多繁琐之事皆以处理完,便禀道:“娘娘,今日还有两件颇为棘手之事。”
张均枼闻言一愣,道:“什么事?”
萧敬道:“奴婢收到哈密卫传来的八百里急报,吐鲁番叶尔羌汗国王子速檀阿黑麻前天夜里头出兵突袭哈密卫。且挟持忠顺王陕巴,如今人质在手,便迅速占领哈密卫,又企图向陛下发战书。执意将哈密卫并入吐鲁番。”
闻言张均枼秀眉微微皱起,萧敬继而又道:“兵部尚书马文升及左侍郎张海等人锐意兴复哈密卫,奴婢附议。哈密卫自古以来便归属汉人,平日里迎护朝使虽不见得有多重要,可其地乃是通往西域的要塞,得之便可屏蔽西陲。统领诸藩。依奴婢之见,哈密卫实在不可轻易放弃,望娘娘尽早同陛下商议此事,出兵收复哈密!”
张均枼点了点头,道:“陛下患疾,尚未苏醒,收复哈密之事刻不容缓,怕是拖延不得。不如这样,命兵部左侍郎张海,与都督同知缑谦经略哈密卫之战,命甘肃巡抚许进,即刻出兵,全力营救忠顺王,收复哈密卫!”
萧敬稍稍躬身应允,而后又道:“娘娘,奴婢还有一事禀报。”
张均枼又是一愣,这吐鲁番速檀阿黑麻突袭哈密卫一事已令她头疼不已,如今竟还有要紧之事。
可朱佑樘重病卧床,根本无法应对这些事,她只好应道:“还有何事,先生一并说了吧。”
萧敬毕恭毕敬道:“昨日约辰时,鞑靼小王子出兵侵犯宁夏左屯卫,锦衣卫指挥使赵玺率兵御敌,不料中了埋伏,全军覆没。”
果真是叫人头疼之事。
殿中静谧唯有阵阵清脆的声响,那声响颇有节奏,是自张均枼那儿传来。
想这夫妻二人相处得久了,连这些习性都愈发相似,就如朱佑樘思虑事情时,总会情不自禁的两手交.叉拨弄指甲,如今张均枼不知是什么时候也有了这样的习惯。
萧敬见张均枼没什么反应,便又轻唤道:“娘娘……”
张均枼听唤抬眸,望着他,萧敬道:“鞑靼屡屡犯境,此事不容轻视,何况此回锦衣卫指挥使赵玺遇难。您看,您要不要同陛下商讨商讨?”
朱佑樘尚在养病,如何能与她商讨此事,这萧敬果真是信不过张均枼的,莫说此回,就是方才商议收复哈密卫之时,他亦是强调了要同朱佑樘商讨。
张均枼倒是也想同朱佑樘商讨,更确切些所,她根本不想理会这些事,不过是因这些事迫在眉睫,不容耽搁罢了。
说到底,张均枼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凭什么女子便不能像男人一样上朝堂!
张均枼直言道:“不必了,本宫一样能处理好。”
萧敬闻言无话可说,张均枼道:“鞑靼小王子侵犯宁夏左屯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