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就着朦胧的夜色,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程家二少爷的地下车库门口。
若是有人此刻经过,就会看见带头的是个女孩,她上身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休闲背心,外面搭了件薄薄的黑色针织小披肩,下面穿了一条黑色小脚裤,显得整个人古灵精怪,她朝后挥了挥手,马上有人上去撬门。
要说程宅平时的安保工作做得滴水不漏,但今天,所有的保镖连同周平,都被程子浔打发去医院守着生病的程老夫人,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仰面朝天呼呼大睡。
熟睡中的程二少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正在地下车库里,绕着他的兰博基尼打转转。
车库里,林晓身后站了一群保镖,有的替她开灯,有的替她拿着画笔,有的替她拎着不同颜色的油漆桶……她哥哥的秘书丁俊正用纸巾不停地擦汗,“我的姑奶奶,你这么晚把我叫来,原来是要给程二爷的车喷漆啊?早说呀,我让4s店带人来喷……”丁秘书说话有个特点,喜欢一个啊一个呀,林晓觉得他除了这一点有点娘们,其他方面都可以打满分。
“喷你个头啊!我是要画画,懂?”她挥了挥手里的画笔,不耐烦地吼他。
丁秘书临时被林晓从被窝里拉出来,连眼镜都来不及戴,眯着眼看了看她的架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林晓背着双手绕着车晃荡了几圈,晃到第三圈半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她扫了一眼,朝一个保镖指了指,“你,黄颜色的那个,过来。”
提着黄颜色油漆桶的保镖连忙走过来,林晓慢吞吞地脱了小披肩给丁秘书拿着,然后让保镖往调色盘里倒了点油漆,用笔沾了沾,开始在车子的前盖上……画画。
几年没画,手有点生,但是她的基础打得好,只是稍稍打了底找了找感觉,马上进入状态。
她特地在笔端拔掉了一些毛,显得秃一些,使得画看上去更粗厚,每一笔果断大气,表情认真得仿佛在画一幅绝世名画,让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打搅她。
丁秘书拿着她的小披肩在旁边看了半天,终于看出来是梵高的向日葵。
自从林夫人,也就是林晓兄妹的母亲去世以来,她已经很少画画了。林夫人生前甚爱向日葵,林董事长,也就是林家兄妹的父亲,曾经在私人农庄里种了满山的向日葵,成为黎城当年的一段佳话。
没人知道林夫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向日葵,只知道当时小小姐才十几岁,第一次临摹这幅画给林夫人时,林夫人看了好半天默默不语。
时隔多年,当年的人已经不在,但是依然有人记得她喜欢的花。
想到林夫人,丁秘书忍不住心底一阵唏嘘。
林晓笔下的向日葵,并不像梵高的原作那样如一团熊熊的烈火,银灰色的车漆原色,加上明黄的大花朵,给人带来强大的视觉冲击,由一个女孩子画出来,更显灵动。
众人陪着林晓站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到腿都要麻了,林晓抹了把汗,问,“怎么样?”
丁秘书一边给她拿纸巾,一边道,“不错不错,小姐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今天看了小姐现场作画,感觉自己的艺术鉴赏水平都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呐……”
林晓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汗,然后再塞他手里,又站远了些看了看,觉得还缺点什么,“你说只画个车前盖是不是太单调了啊?”
一晚上提高了好几个艺术鉴赏档次的丁秘书也看了一会,略有遗憾地点点头,“是有那么一点……”
林晓思考一瞬,重新换了支笔,沾了绿色的油漆,在两侧的车把手上各画了一圈藤蔓,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大功告成。”
她把绿色的画笔朝黄颜色油漆桶里一扔,在那个保镖身上溅了好几滴,林晓看了看他裤子上的痕迹,有点像……林晓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
保镖尴尬地把桶移了移,遮住裤子上那些不忍直视的黄颜色斑点,然后继续退到旁边充当布景。
丁秘书绕着车,在一旁赞叹,“真是太完美了!小姐真是宝刀未老啊……”
林晓琢磨了一会,问他:“宝刀未老是这么用的吗?”
丁俊想了想,“难道……不是这么用的?”他突然想起什么,又低声说道:“不过小姐,咱们下次能不能在自己家里画啊?林总要是知道您重新开始画画了,肯定会特别高兴呀。您要是喜欢在车上画,那也没关系啊,林总车库里有的是车呀……”
林晓还在欣赏自己的大作,闻言斜了他一眼,想伸出手戳他的额头,但是丁俊比自己高了整整一大截,她只好踮了踮脚,终于如愿戳到他额头,使劲戳了两下,才说:“这能一样吗?画画是需要灵感的,你要是把我关在家里,我肯定是画不出来的。”
丁秘书低下头由着她戳,直到她戳满意了,才揉了揉额角,说道,“那么……咱们能不能画这一次就行了啊?半夜跑这么远出来画画累到我没关系,累到了您,影响创作灵感就不好了呀,再说了……万一程子浔的艺术造诣没您这么高,欣赏不来这画,那多浪费啊,”丁秘书摸了摸车前盖,“而且今天这画布有点贵呀……”
林晓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艺术不分贵贱。”
“这倒是。”丁秘书嘴上狗腿地应着,心里却在流泪,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要是明天程二少来公司问他索要保险费,那这笔账是该从林泽笙账户里扣呢还是从他丁俊的账户里扣呢……一想到那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