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和睦睦一家亲的军队,李破从来没见过,所以,他对军中将领们的明争暗斗,大多时候都选择视而不见。
领兵越久他越明白,他的权力来源并非是将领们的敬畏和服从,追根结底,是源于他能这些人争取一场场的胜利。
实际上,军人们的根系,也扎根于军功之上,只要准确的抓住了这一点,便能产生公正的效果。
而在这个过程之后,才会考虑到远近亲疏。
所以,军中派系再多,只要没有人跨过底线,他便不会去刻意缓和麾下众将的关系,或者是根据自己的喜恶来进行赏罚。
不再跟步群磨嘴皮子的李破,笑道:“说实话,咱们聚在一处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说明又要有大战了,你们都准备好随我出征了吗?”
声音不大,却好像凝了无尽的鲜血和杀伐,仿佛有金铁之声做于堂上。
一时间,众将都是精神一振,纷纷挺起了胸膛。
已隐为众将之首的尉迟恭微微上前一步,锤击着胸甲道:“能随将主征战沙场,实乃我等之幸事,末将等已整军多日,就等将主号令了。”
罗士信的大嗓门也不甘人后,“有仗打才好,打南边儿那些人,实在无趣,这次北去,哥哥可不能厚此薄彼,一定要让俺来做先锋。”
李破轻轻一拍桌案,道了一声好。
“北边的敌人都是谁,你们也都清楚,克鲁护,领兵两万驻于黄旗海,阿史那必吉率阿克南部在定襄郡,唯一不太清楚的就是阿史那博羽,到底率了多少部族西迁。”
“这一战准备了这么久,也就不用浪费太多的唇舌了,咱们北上定襄,先除了阿史那必吉再说。”
实际上,到了这会儿,战略什么的也不用商议了,义成公主肯定希望他们先去攻击黄旗海克鲁护率领的两万突厥精骑。
可对于李破而言,也定然不会去黄旗海,跟两万突厥精骑在草原上厮杀一场,即便胜了,损失惨重的他又如何去大利城见那位义成公主呢?
这种为他人做嫁的事情,李破不会去干。
所以,只能是直驱突厥王庭,先助义成公主杀了阿史那埃利佛再说,其实只要阿史那咄苾和阿史那埃利佛兄弟一死,突厥想不乱都不成。
而在此期间,探报也在陆陆续续来到李破手中,除了东北方向的阿史那博羽离着太远,探不到究竟以外,其他两个敌人的动向,却能探出一二。
如今草原上的气氛很紧张,一些小部落纷纷在向主部靠拢,大的部落也在这个水草丰美的季节陆续北迁。
云中草原中部,已是一片山雨欲来的景象。
突厥汗位的传承,正在让庞大的突厥汗国不适的抖动着身躯。
铁勒部的叛乱,已经失去了控制,叛乱的铁勒部族,向西跟西突厥的射匮可汗联合在了一起,正在侵蚀着突厥汗国西边的疆土。
这一年的秋天,东北方向的契丹,靺鞨诸部也失去了压制,正在准备大肆劫掠大隋东北和高句丽人的西北地区。
暂时失去了突厥人支持的大隋反王们,也出现了各种不适。
主要是西北方向的几位。
先就是榆林贼郭子和,在梁师都的不断挤压之下,突厥人又没有兑现承诺的迹象,于是遣使投唐,随即被封为灵州总管。
占据西凉的李轨,也开始跟李渊眉来眼去,互称为兄弟。
几经来往,李渊册封李轨为凉王,凉州总管。
一时间,李唐用外交手段,以是兵不血刃的让薛举和梁师都腹背受敌了。
而在河南战场上,形势也发生了剧变。
经过一次联盟加背叛的戏码过后,李密和王世充两个冤家对头算是彻底成了死仇。
没有受到来自潼关方向攻击的李密,和王世充大战一场,瓦岗军其势渐弱不假,却还是大败王世充,再次进围洛阳。
这一次,李密近起三军,围攻东都,势要砍下王世充的脑袋再说。
在两淮,萧铣开始谋攻蜀地,没有了李靖的唐军,被萧铣水军打的节节败退,勉强守住了夔州要害,正在向李渊不断求援之中。
而在河北,窦建德势力大张,可攻河间郡城,却屡屡受挫于河间郡守王琮所率守军。
这个时候,后面却又有宇文家的两个败家子带兵占据了魏县,像要在河北和山东寻一处立足之地。
这可是一只非常肥硕的过街老鼠,随着皇帝杨广到江都的文武大臣,都被这两兄弟裹挟到了河北。
这对于窦建德来说,既是威胁,却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接连战败的宇文兄弟,其实和流寇也没什么分别了,这个时候,他们竟然还派遣使者,不断去东都,甚至是长安讨要官职,想要一个正式的册封。
这两个没头苍蝇般的兄弟,是注定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了。
如果说隋末战乱有谁是大家公敌的话,非这两兄弟莫属,谁要是接纳了他们的投靠,那都属于脑子缺根弦儿。
打不下河间,窦建德很懊恼,粮草的问题,还在持续的困扰着这位从满地尸骸中脱颖而出的山东豪杰。
实际上,打成了一地烂摊子的山东河北河南这些地方的英雄豪杰们,渐渐已经开始沦为其他人的猎物了。
尤其是窦建德,涿郡的粮草人口被代州李破一扫而空,让窦建德部一下失去了目标,向北攻略幽州的**在持续的减弱。
到了大业十四年这个时节,窦建德不得不把目光转向了河南,他想要东都的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