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糍粑,也吃月饼!”富顺回过神来,被眼前这丰盛的晚餐惊讶了。江上的瑟瑟秋风和轮船的疾驰把装食物的纸袋子刮得呼呼作响。
“你喜欢吃糍粑还是月饼……等一下,我猜一下哈,月饼是不是?”
“哦,都可以吧,更喜欢吃月饼!”富顺看着这个父辈的男人,似乎很懂他。
“你喜欢工程学,是不是因为你老汉儿是个木匠?”叔叔吃了一口猪头肉,就着这五仁馅儿的月饼,真是别有滋味。
“你朗个晓得的呢?”富顺瞪着大眼睛,嚼了嚼刚刚咬进去的月饼,真香,就像小时候父亲带回来的味道。
“哈哈,我啥子晓不得,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
富顺使劲地回忆,不会呀,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家庭,这个“刀疤刘”莫非这么神通广大,就能掐指算出来?哼,一定是桂英姐出卖了他。“有,叔,是不是桂英姐和你说的哟?”
“哈哈,不跟你说。对了,顺儿,你出来是不是找你哥嘛?”刘永翰对自己的猜测洋洋得意,拿着白色的小酒瓶下了一口酒,呀,这月饼下酒,可比那花生米有意思。
“嗯,不过没找到,就是不晓得我哥到哪里去了!”富顺拿过小酒瓶,猛喝了一口,这酒里,藏着淡淡的桂花香。
“顺儿呀,我晓得你这家伙想啥子!你是怕我把你留住,其实叔也没那么贪心,我就觉得我们之间是个缘分,叔有时候真把你当儿子,哎,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也罢,你哪天想走了就走吧,我不留你!”刘永翰抢过酒瓶,把那并没什么酒劲的桂花酒全部咽了下去。
富顺想哭,他心里的那些难以言说心事,叔叔简单的几句话就道破了。他知道一定是桂英姐在里头“捣鬼”,不过既然“刀疤刘”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叔,劳慰你,我……我先不走了!”
“啊?真的呀?好,你找你哥哥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你是我干儿子,那你哥就是我大干儿子,哈哈哈,要得,明天我就挨着跟码头的轮船打招呼,要不到半年,只要他在这大江能到达的地方,老子肯定给你找回来,哈哈哈哈!”刘永翰摇了摇空酒瓶,往大江里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滕地站起来,对着两岸的山峡大喊——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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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英的愤怒由藏在心里变成了实际行动。她看着悠闲的富顺,丢下背篼冲过去把他拉到一边。“刘富顺,你到底要做啥子?”她就像在岔河的时候富顺吼她一样。
富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这个第一次叫他大名的姐姐:“桂英姐,你要做啥子哟?”
“我要做啥子,你一天倒是安逸,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肩上,腿上,还有腰上,哪里不是青一块紫一块?”桂英掀起衣服,弄得富顺尴尬不已。
“姐,你啥子意思嘛?又不是没给你工钱?”
“啊?你给老娘说工钱?老娘还不如去讨口!”
“好了,好了,桂英姐,不逗你了,我和叔叔商量好了,他在西码头承包了一个仓库,还有几天才接手,到时候你去看仓库!”富顺看到暴跳如雷的桂英姐,他可不敢再造次了。
“不是朱寡妇那个仓库?”
“不是!”
“哈哈,我就说我的富顺不会忘了我嘛,嗯啊……”个子高高的淑芬,隔着一步石梯正好亲到富顺的脸,然后蹦蹦跳跳的去拿背篼背货了!
脸红的富顺提着算盘,摸了摸他的“二鬼子头型”,向最近的邮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