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色衣裙在飞舞,其上绣着火红色的若榴花,衬得翩翩起舞那人明艳无比。
霓岚纤腰一摆,水袖轻扬,翩翩然带起一阵香风,她眉眼若有若无地扫过座下那个冷面神君,眼中神色似喜似嗔,而被她扫过的那人,从始至终皆无动于衷,只是冷冷地垂下眼,审视着手中的酒杯。
一曲舞罢,她轻提裙摆,款款俯身道:“女儿为父君祝寿。”
座上的华胥帝君表情淡淡的,只是随意应了一声,便让霓岚回坐。
而其实她刚才那一舞,也着实是很惊艳的,只不过帝君没有什么表示,他们坐在下面的也不好说什么,但终究是人多氛围浓烈,已有一些人小声议论开。
“霓岚公主那一舞,可真不错。”
“那可不是,丝毫不比霓清公主……”
“噤声!莫要乱讲。”
八卦的人讲到了这里,便各自停下了,似是提到了一个不能提的名字。
座上的华胥帝君离得较远,应当是没有听见,但下首的霓岚与丰言却是听见了。
霓岚看了丰言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夫君觉得霓岚跳得如何?”
丰言神君握住酒杯的手顿了顿,脑海中回想起方才她纤细的腰肢款摆,以及扫过他脸上时妩媚的神态,不知为何心中不大畅快,于是他冷着脸道:“伤风败俗。”
伤风败俗,是他对她的评价。
其实这种话他已经对她说过无数次了,每当她周围围绕着清秀少年时,他见着了,也是这般冷着脸丢下这么一句话。
那时她听了只是笑笑,与少年们的调笑之声更加放肆。
她希望引来他更多的愤怒,甚至是醋意、妒意。
而他却只是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会地走了。
仿佛多看她一眼都要脏了他的眼。
因为她夺走了他喜爱的一切,且用尽了手段让他娶了她。
霓岚记得洞房花烛那日,她一身火红嫁衣。艳丽得恍若盛放的若榴花,只待他来采摘。
他虚晃一下闪进屋内,冰冷的视线让隔着喜帕的她都感觉得到,随后她听见他冰冷的声音响起。没有丝毫感情,还很伤人:“这就是你要的?想不到你从小任性,竟为了夺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惜杀了自己的亲妹妹,霓岚。你很不错。”
霓岚,你很不错。
他的话重重撞在她心口,还未等她开口,他又接着道:“那我便让你看看,你千辛万苦求来的东西,究竟有多么可笑!”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坐在床前,直到红烛燃尽,直到心中凉透,直到第二天天明。才恍然想起:这便是她的洞房花烛么?
动了动坐得有些僵硬的身子,霓岚轻声唤来素心,伺候自己洗漱更衣,一言不发。
他说她杀了自己的亲妹妹,不错,她就是杀了。
那人不仅仅是她的亲妹妹,还是他丰言神君的心上人,霓清公主。
丰言说,原本坐在喜床前的,应该是霓清。不应该是她霓岚。
丰言说,要让她看看,她千辛万苦求来的东西,究竟有多么可笑。
她的确是看到了。大婚之后。他未有踏入过她的房门半步,渐渐的人多口杂,华胥之国中,上至帝君,下至三岁孩童都知道:她霓岚得不到丰言神君的心。
甚至有歌谣戏称说:“嫁人莫学二公主,夫君冷落守空房。”
她霓岚是华胥国的二公主。怎能轻易让人这般戏唱!
华胥帝君不是没有听到这些传言,而是听到也装作不闻不问,因为三公主霓清,是他甚为宠爱的清妃所生,清妃生霓清之时便难产而死,华胥帝君对这个小公主就格外疼爱。
如今他的掌上明珠被霓岚害死了,他如何会给霓岚好脸色?
同是女儿,但谁更亲,谁更疏,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从此霓岚便像是被抛弃了一般,被父君抛弃,被夫君抛弃。
她是一个弃妇,只差没有被休离而已。
霓岚素来心性高傲,如何能忍受丰言神君的这般冷淡。
于是她想到了一个馊主意。
这个主意她现在都不知道是馊主意还是好主意,但她还是做了——她给丰言神君戴了绿帽子。
当日理万机的丰言神君看到这样的景象时,脸上表情一定很精彩,霓岚如是想道。
诚然,他一直淡漠冰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其他的神色,先是震惊、愤怒,而后便是讥讽、轻蔑,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与一众少年调笑,薄唇轻启,冷冷地道:“当真是伤风败俗。”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没有从他眼中看到想要的神色,她想,他大概是真的不在意她吧。
自此,坊间又多了一个传闻,乃是丰言神君戴了绿帽子。
当这个传言被传得满城风雨的时候,霓岚正倚在榻上,张口含住九阴递过来的葡萄,笑道:“既然他不让我好过,那我便也让他难堪。”
说完她便一直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得声嘶力竭,笑得泪流满面。
许是她的行为太过放纵,有一日连华胥帝君都提醒她了:“夫妻之间,有矛盾就好好解决,莫要败坏我华胥一族的脸面!”
她受到冷落之时,满城的讥讽嘲笑她的言语,她的父君不闻不问,如今她只是让丰言戴了个绿帽子,她的父君便来指责她了?
霓岚面上表情冷冷的,口中却柔声应着:“知道了。”
也就是在当晚,丰言神君竟踏入了她的房门。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