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三人渐渐远去,靠街一座酒楼的雅间的一扇窗户也关上了,一位红衣少女斩钉截铁地道:“去告诉父亲,我要嫁就嫁顾琮!”
沾衣得知了顾琮高中探花的消息自是喜不自禁。连忙让红药去给他传信,让他尽快来娶亲。她的肚子已经三个月,冬日里穿得臃肿些,她的腰身本就纤细,还能掩盖一些。但是春天天气转暖,过了三个月胎儿又是长的最快的时候,再不成亲只怕就快遮不住了。
顾琮接到消息也是吃了一惊。他倒是想立即办亲事来的,只是御马游街后还要参加琼林宴、谒孔庙拜谢孔圣神位、谢恩师、大司成,还有各种宴会,镇日里忙个不了。要想清静下来,少说也得半个月。沾衣只得按捺住焦躁的心,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放大嫁衣的腰身。
这天顾琮跟随状元、榜眼以及二甲的头名传胪丁简赴皇后父亲承恩侯胡荣家的宴会。这百官大多都会设宴为这几名新晋的后备权贵祝贺,只是请帖太多了,他们也不能一一都去了。只好挑拣着拜会数家而已。谢了房师、几位内阁学士、各部尚书、几家国公、下来便是这位承恩侯了。这可是本朝最炙手可热的权贵了,毕竟人家的女儿可是本朝国母,正位中宫的皇后娘娘!
这位承恩侯名叫胡荣,本是一位小小的锦衣卫千户,奈何人家会生啊,生出了一位身怀异兆的天命之女来,而且名声传扬到了永乐皇帝耳边,这不就被选作了皇太孙妃。随着皇太孙升为皇太子、皇帝,太孙妃也一路顺顺当当地晋为太子妃、皇后。胡荣也由一位锦衣卫千户一路顺顺利利地升为光禄卿、骠骑将军,中军都督府佥事、承恩侯。
胡府果真不愧是皇亲国戚之家,想必皇后没少贴补娘家,胡家的宴会虽不及琼林宴的规格高,可是席中宴设芙蓉、屏开锦绣,那一番花团锦绣富贵逼人,却是几位内阁辅臣家中都没有的。
胡荣和两个儿子胡安、胡瑄不住地劝酒,顾琮心中挂念着沾衣,心中有事,不知不觉便喝得多了。有些玉山倾颓之态。胡安和胡瑄见了,互相使个眼色,笑着吩咐侍女:“探花的酒重了,快些好生服侍着去后堂醒醒酒。”
顾琮挣扎着要告辞,胡荣脸一沉嗔道:“不论你我一殿为臣,便是我与你父亲顾侍郎,也是相交默契的,唤你一声顾贤侄也是应该的。顾贤侄,你在我这里喝多了,我若这样放你回府,路上出了什么事我该怎样跟你父亲交代?你且去后面躺会儿,醒醒酒,清醒了再家去,也省的你父亲见了责怪。”
顾琮只得依了。他被两个侍女扶着,送到一处小楼中,只觉得处处香软,陈设精致华美,宛若天宫一般。
顾琮被路上的凉风一吹,顿时觉得酒意上涌,心中焦渴,禁不住将官袍的衣领松开了些。正在这时,一只玉手伸过来,替他除去乌沙帽,宽去官服,脱去皂靴。又捧来一盏蜜汁,顾琮正在口渴,就着她的手一饮而尽,觉得不啻于琼浆玉液一般。
他满足地长叹了口气,才看清眼前的女子,一身红衣如云似雾,肌肤莹洁,眉似墨画眼如流星,红唇如醉纤手似玉,竟然是一位容貌绝世的美女!
顾琮不禁眨了眨眼睛,好色的天性不禁流露,调笑道:“我是到了天上不成,要不怎么会有飞琼在侧呢?”
传说中许飞琼是西王母的侍女,爱穿红色蛟绡,艳色无双。那女子听顾琮把她比作许飞琼,不禁嫣然一笑,齿如编贝,两只梨涡更增妩媚。顾琮看她双目转动间灵动慧黠,睫毛如同一双乌黑的扇子似的,扇得他的心直痒痒。竟是一个美貌不输沾衣的顶尖美人,清丽袅娜或不及沾衣,艳丽妩媚竟有过之。
那美人冲他嫣然一笑,俏皮道:“我是天上的仙子,你这凡人怎么到了这里了?”
顾琮借着酒劲儿放胆轻薄,一把抓住了红衣女子的手道:“我乃天宫探花使,自是来探桃花源处的。”
那女子被他轻薄地羞红了玉颊,嗔道:“好一个轻薄的探花郎,你知道我是谁?便敢轻薄与我?”
顾琮醉醺醺地道:“美人不要害羞,你既来伺候我,我等下跟你家老爷说,讨了你去,从此后与你朝夕不分离,如何?”
那女子闻言欣喜,更是笑得比花还要娇艳:“顾郎,你当真要娶我?”
顾琮模糊道:“这个自然。”
那女子在他怀中撒娇道:“那你给我个凭据来。”
顾琮此时早已被勾得欲火中烧,当下随手扯下腰绊的一方羊脂玉佩来,塞到那女子手里道:“这个便是凭据。”
那女子展颜一笑,双臂勾住他的脖子,两人干柴烈火不免做了些勾当。
顾琮一觉醒来,双眼睁开,便见自己躺在一张雕梁绣柱的金丝楠木大床上,房中金碧辉煌、错金缕彩,竟有些刺得人眼花缭乱。顾琮一转动间,觉得头有些痛,他扶额呻吟了一下,想起刚才的荒唐,在别人家睡了人家的姬妾,玩得有些过了。
这时一双玉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太阳穴,轻轻为他按摩起来,顾琮舒服地闭上了眼,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好乖乖,你叫什么名字?我好跟你家主人讨了你去。”
那女子笑得如狐狸般狡黠:“奴家姓胡,名唤胡善徽。”
“善徽?哪个徽字?什么?!你说你叫什么?!”
顾琮惊出了一身冷汗!胡善徽!皇后娘娘的闺名叫什么?胡善祥!
他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