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皱眉不解,心澈也没有再要解释。尹素问如今的心智,要让她理解“爱”与“喜欢”着实是有些困难,更何况那还是一个僧人的“爱”与“喜欢”。
“傻孩子,不明白也没关系。你若困了便在这里睡下,我在旁边守着你。”
重新将毯子披在尹素问身上轻声细语哄她入睡,心澈自己则就势坐在了床榻之下,准备在此和衣而睡。尹素问的眼神在他与自己之间来回犹豫几下,终于是拳头一攥眼睛一闭打定了大胆的一个主意。
“不好不好,素素不要一个人睡,心澈哥哥要陪着我。”
尹素问说话的同时,两手便速度极快地拽着心澈的胳膊往自己身边拉扯。心澈一时不察,竟真的让她半拖半拽强拉到了身边。尹素问满足了心愿,笑眯眯地看他,抬手更拿了毯子过来要将他一起裹着。此时的心澈才终于反应过来,两手一撑再加一个反手剪瞬间便制住了她的双手。尹素问的毯子不仅没有裹住心澈,反而作茧自缚地困住了自己。
“素素!你这是要做什么?方才不是才说过,要听话、要守礼的吗?”
“干嘛这么凶嘛,手好痛的。”
“放手也可以。我不困着你,你便好好说话莫要再乱动了,知道吗?”
见她那样无所顾忌地强邀自己共枕,心澈有许多尴尬又有一丝生气,反手稍一用力便轻松制住了她。可才训了一句,看着她满脸委屈的神色和扭曲的手背胳膊又不禁心软地松了手。
尹素问一面委屈一面又气闷,她不知道今夜归来的心澈怎么会这样强烈地排斥与自己靠近,揉一揉有些疼痛的手腕才眼眶泛红地朝他抱怨。
“哼,再要凶我,素素就要生气了!明明是何姐姐说的,要同床共枕了才能算是成亲的。”
此前她嘟囔着要与自己成亲,心澈也只以为是小孩子家的玩笑话没有放在心上,不想她却是真的存了许多心思。不仅要为心澈雕刻定亲的木牌。更巴巴地跑去何采薇那里明里暗里地问了不少关于成亲的事情。
何采薇关于成亲的话絮絮与她说了不少,尹素问未能够一一全都记住,却是记住了最关键的一点:恩爱夫妻必是要时刻牵挂惦念彼此的,两人会携手度过每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时刻。同食同寝,风雨无阻。她寻思着自己目前与心澈的生活状态,其实也与这描述差不多了,有牵挂有同食,便只差一个同寝了。于是。为了能早日完成她与心澈喜结连理的心愿,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尹素问便早早等在了竹屋内要完成这最后一部分任务。不过,她与心澈理解的“同寝”似乎不是同一个概念,险些就要闹出了笑话。
听她一番解释,心澈一时气也不是乐也不是,那仅有的一点怒气也瞬间烟消云散。只赶快拿了些薄荷膏为她轻揉略有红肿的手腕,同时也暗暗后悔自己方才的举动冲动鲁莽,那样大的力气不要把她伤着了才好。
“不管是谁说的,你也不能听了旁人的几句玩笑话便在这里胡闹。再说。成亲之事我们早有定论,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以后便不要再提了。”
“为什么不可能发生嘛!素素又没有胡闹,与何姐姐聊天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我意有所指,但我却是在那一刻看清了自己的心。心澈哥哥,要有多不容易,我们才能遇见,为什么一定不能在一起呢?即便你现在还不愿意答应与我成亲,我也一定会等、会加倍努力,让你感觉到我的爱。我已经仔细想过了。留在这里也好回上原府也罢,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心澈哥哥做我的郎君就够了。”
尹素问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情意绵绵像藏了许多心事。即便灯火昏暗,心澈依旧看得见。从她的眼睛里还能看到昔日尹素问的模样,善良、坚持、勇敢,不同的是,曾经的她冷静自持,如今的她烈如火焰。
本应情到浓时方转淡。尹素问却偏偏爱至深处爱渐浓。她心思单纯,心澈便以为她还是个一无所知的小孩子,殊不知,越是这样单纯的爱,越是势不可挡不可估量。正如她此刻是那样急切,急切地想要向心澈证明自己的爱。
爱是汹涌的海潮,在遇见心澈的那一刻,尹素问便被席卷其间甘愿溺毙,心澈变成了唯一可以救命的那一根浮木。即便是失了记忆,她在爱里依然是那个奋不顾身、至死不渝的上原府尹小姐,一次次饮鸩止渴、飞蛾扑火。
心澈被她的一番话惊到,一时听得出神,尹素问柔软的小手趁势攀上他的脖颈,毫不回避地与他静静对视。他们离得那样近,近到她温热香甜的鼻息就在他的唇齿间游荡。
他忽然就慌了神,明知道眼前的尹素问只有小孩子心性,可事实上的她身材玲珑有致,鬓发散落如乌云,两片殷红的朱唇圆润饱满,写满了与她眼神不相称的fēng_liú。此刻,她不是十五岁的尹素问,她在以一个女人的姿态邀请心澈,一起共赴人间乐事、情爱美景。可是,他不能。
他想要推开她,她便追得更紧些,他留不下又走不得。
“素素,你可有真的看清自己的心吗?”
他进退为难,柔声问着,又在心中补上了后半句“你甚至都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谁,不知道那过往的十年里可还有什么无法割舍。”
“我的每一个时刻,或开心或难过,心中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是你。我恨不能将这世间最美好最温暖的都拿来给你,难道这还不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