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在等着看她的悲惨结局,刘忠却是并不生气更瞬间换上了一副笑脸。
“原来如此,是咱家愚钝了!既然是能够得着‘高处’的人物,恕咱家眼拙,竟没看出姑娘是出自哪位了不起的达官显贵之家?”
刘忠看她,周遭的人们也在看她,似乎都认定了她背后应该要有一个多么了不起的背景身份。采女像是要被众人的目光看穿,难得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窘色。
“并非什么达官显贵。”
“那便是什么世族大家?”
“没有什么世族大家。”
此番采选之女不拒民间白丁或是农林渔桑,虽然大部分名额都被权贵之家所占,但也不乏有普通人家入选的。采女被刘忠步步逼问,不能缄口不言又不能撒谎糊弄,只得极其不耐地反驳一句。
“不管什么出身我总归是入选了的采女,是皇家的人,自然不能是任凭一个阉人都可以随意折辱的!”
一句“阉人”便是将刘忠也包含在内一起骂了,几个看不下去的宫人默默哀叹几句,想着这位毫无背景的采女还真是胆大包天,这下子却是要遭殃了。
许是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采女面上一红低了头又喃喃几句找补的话,气势上却是没有方才那样蛮横了。刘忠深深看她一眼,抬头之时余光又扫过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群,蓦地就爆发出了一阵阴森大笑。
“一惊一乍在这里摆谱的,咱家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呢,原来是个光会逞口舌之能的乡里疯丫头!来人,给我绑了挨杖三十,直接扔出宫外去!”
方才还在腆着笑脸叫一声“姑娘”,此刻得知对方毫无背景靠山,刘忠自然在瞬间就变了脸色。旁人闹事的都是先发往杂役局吃点苦头便放回去了,唯独此女蛮横触怒便要直接挨了三十杖的刑罚。
杖刑扎实,行刑者皆是膀壮腰圆的彪形大汉,平日里用来处罚武将大臣的法子不用说三十杖。只十杖以内就足以让任何一名女子拦腰折断丢了性命。当然,刘忠的意思也正在于此,他并没有想过要给这个自大冒犯的女子留什么活路。
门外侍卫一声整齐号令,甲胄佩剑声合着脚步声同时响起。屋内的众人被齐齐吓了一跳。一众小太监拥上前就要架了采女的胳膊将人拖了出去,采女一时慌张也顾不得形象,只一面厉声嚷着“你们敢,给我滚开”一面又四处逃窜躲避。
小公公人多手杂,采女却是身形轻盈脚步灵活。众人围观本是一个合围趋势,她没有向前冲反而第一时间转身从隔间之后绕过柱子奔了出去。众人一抓之下扑个空,再回头追逐时才见对方已越过大半个房间奔至了另一面的隔间之前。
此刻的她正将一直躲在人群以外的尹素问当作挡箭牌抵在自己面前,一手控制着尹素问的双手一手拔了发顶的金簪当作凶器,整个人则正好夹藏在尹素问与隔板之间。
“你你你!居然敢公然抗命,恃凶伤人实在放肆!快点滚出来认罪,咱家兴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刘忠觉得自己快是要被气疯了,简直流年不利,只是一场规模不大的寻常采选居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地麻烦。屋内尚有衣衫不整的采女,殿外的侍卫不能直接进来抓人。那触霉头的女子却又身手灵活让人气结。
“刘忠你惯是大胆,也不看看我是哪一个就敢这样肆意妄为!真是自作孽!”
采女躲在尹素问身后与众人僵持片刻,口气依然不小仍是在放着狠话。可惜她的话刘忠早不放在心上,原本准备指挥一众小太监直接上前围捕,却又碍于她拿了当作挡箭牌的人质是尹素问本人。若是别人还好说,这尹家女儿却是皇上和太后钦点了必须要见的人物,万一有什么闪失他可是担待不起的,一时便有了些畏手畏脚。
刘忠与采女相互叫嚣对峙几句却是没有敢直接动手,尹素问双手被反剪于背后,姿势甚是难受一时着急又插不上话。
“姑娘力气不小。何必要自讨苦吃呢?”
刘忠一时气不顺,两个小太监便赶紧凑到眼前来帮忙顺气,双方暂时偃旗息鼓的片刻,尹素问偏头与身后的采女套着近乎。她已经极力压低了语气。希望在不依靠旁人的情况下能够顺利自救。那刘忠靠不住,只是一时被激起了气性才没有急于动手,若是等待时间愈久可就不好说了。
尹素问主动搭话,身后的女子却只以一个默然的白眼回敬,更在她手腕上加重了力度。
“姑娘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尚未待检完毕。若是落下了淤青怕就难看了。”
尹素问手腕被握得生疼,与身后之人攀谈的心思却没有减轻,依然尽量保持着平和的语气在耐心劝阻。
“本就是一场可大可小的误会,姑娘这么聪明完全没有必要冒险至此的。你我打个商量可好?”
“什么商量?”
尹素问的话终于被女子注意到,见有机可循,尹素问说话的声音便愈发柔和了不少。
“你安心放了我,我以尹家小姐的身份力保你安然无恙,说到做到!虽然甄选无望,总是能平安脱身少吃些苦头的,你不妨好好考虑一下。”
采女说话没有外地口音,既是上原府之人那么无论出身如何都一定是知道尹元和尹府的。尹素问觉得自己这个条件还算不错,毕竟要从刘忠手里救人,不是在场的哪一个都敢随意允诺的。
身后女子闻言并没有做什么考虑,反而第一时间轻笑出声,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