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自然是凭我才是那个真正见过圣上的‘有缘人’了!”
不待再有人询问,新来的姑娘也不扭扭捏捏,直接讲述了自己由外省随父入京述职之时是如何伴驾围猎,又如何因着自身的英气作风得了圣上赏识更有机会一同弯弓狩猎的。
姑娘一派豪气作风,想来应该是出身地方武将官员之家,她长得要比那位黄小姐漂亮许多,说话伶俐爽快所说的故事更贴近生活且多有细节描述,综合看来确实是要比此前那个情意绵绵的花园相会更真实更有说服力了。
黄小姐脸上一阵青红发白,咬牙不肯承认却也知道自己是略输一筹了。
“我又怎么知道你所说的故事真假?”
“圣上堂堂天子九五之尊,自然不是为了整日与你们这些小女儿家卿卿我我沉溺情爱的,哪里会只是个儒雅fēng_liú的公子哥模样?爱信不信,待到殿选之时你们自然就知道我说的是真话了。”
她这样下了论断,旁人反而更加深信不疑,再加上黄小姐的言语表情之间早已破绽百出,自然人人都知道她方才是在胡编故事了,连两位傻傻的小姑娘都翻个白眼收走了才奉上的茶水。
高下立现,众人又叽叽喳喳围拢在了新一位女子跟前讨好闲话。尹素问听得耳朵就要生茧,索性巾帕拭手整整衣衫,起身躲在了离人群最远的一处窗棂前。
身后脚步声轻柔欢快,有人踱步到了她的窗前。尹素问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冷秋水跟了过来,便也随意出言玩笑了一句。
“咱们这位皇帝啊,还真是位人不fēng_liú枉少年的大人物呢。故事层出不穷,一个个争先恐后地都想与他有点什么牵扯。”
“一个个的不过都是些心思叵测的说谎精,你以为她们那样热情只全然是为了寻一个如意郎君吗?”
尹素问自然知道这里争先恐后的女子们大都不只是为了情爱而来,相比感情而言,荣华富贵和家门荣宠对她们会有更大的吸引力,或为名为利或各怀心思一如尹素问。
冷秋水生得很美又喜特立独行,更比那些媚俗的女子多了一分清醒。即便是被她当过一次人肉盾牌使唤,尹素问对她的看法也渐渐从看着“不讨厌”变成了“有些喜欢”了。
冷秋水鄙视一下女子们的用心,尹素问的关注点却停留在“说谎精”三个字上。
“怎么,冷姑娘如此笃定那几位是在说谎。莫非是我们的皇帝陛下真正倾心送过花、骑过马的对象竟是你?”
“当然不是。”
冷秋水下意识地回一句否定之言又瞬间反应过来尹素问是在拿她打趣,一个眼波飞去啐一口,又笑着说一句。
“我才不稀罕。”
冷秋水是太后身边的人,尹素问只以为她一定是足够了解皇帝了才会下了这样的笃定判断,没想到一句玩笑话倒把她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按照冷秋水的说法。她虽是太后的贴身侍女平日里既很得宠待遇又好却与皇帝并没有任何交集可言。多年来总共见过皇帝的面不会超过三次且每一次都是在进门出门之间,从未有机会与皇帝搭话就更不要提跟着同时伺候了。
不过,她能百分百确定的是皇帝体弱,尤怕花粉疹子车马劳顿,即便围猎之时也是长居帐中观望居多。所以,是绝不可能去什么花园偶遇或策马fēng_liú的。
尹素问原本也知道那两位大言不惭的小姐是在说谎,听冷秋水主动提起她自己的身世之后反而更感兴趣。
“你是说,太后娘娘原本对你很好,但只要与皇帝见面之时便从不让你亲自伺候且你也没有听过皇帝说话?”
“嗯,基本上是这样的。”
尹素问竟瞬间想起了自己此前的那个小小揣测。这个神秘的皇帝说不定当真是个哑巴了。
“看来你也不算很是受宠嘛,否则怎么好端端不给你个认识圣上的机会,还巴巴地让你绕了这一大圈子来参加什么采选呢?”
尹素问忍不住笑她,哪有自己会说自己很受宠爱的宫人。冷秋水却是认真起来,摆手摇头地慌忙解释。
“不不不,娘娘她还是很宠惯我的。我不记得爹娘,十岁时候由亲戚送进宫中做了侍女来驯养,侍女卑贱也吃了不少苦,长成后直接被分进了般若殿反倒过上了好日子。”
冷秋水此时说话难得能听出些温和柔顺的意味,她毫不见外地与尹素问分享着自己的人生经历。说到太后宠惯自己之时又不自觉露出些浅浅的笑容,那模样倒完全不似旁人所想的恃宠而骄。
“我性子不好,太后却难得毫不计较,更像是放开了要惯着我一样。讨厌我的宫人不少却又惹不得我。她们暗地里总说我心肠歹毒善使手段,其实呀多半是嫉恨我的待遇快赶上半个公主了。许是公主出嫁太久很少回宫,娘娘一人也觉得寂寞了吧”
冷秋水一时笑得满足,回头见着尹素问发笑才又意识到自己今日是话多了一些,不好意思地回过头去假装是在开了窗扉看风景。
进宫前的尹素问只听说当朝太后辅政多年,是个英明睿智狠辣决断的厉害角色。一番聊天倒算是有意外收获。终归是个为人母亲的女子,总有不足为外人所道的柔情一面。
小小偏殿内一阵热闹,正殿之中的两位主事宫人却没了随意闲话的心思。崔姑姑还好,只特意嘱咐了几个得力的宫人吩咐下去,言说今日甄选所发生的的大小事情全都要三缄其口不得外传。刘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