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期已至,由心澈全权负责尚刑处主审的一桩要案终于了结。意图谋害帝后以嫁祸尹美人的幕后真凶浮出了水面,正是林泉宫中新晋采女之一:御女安然。
结案的手续并不复杂,更省了繁琐的问罪过程,只因为那位安姑娘在被捕之时已经是个神智错乱精神恍惚的废人了,人事不省满口大不敬的胡言乱语自然没有任何提审价值,尚刑处将人移交刑部之后没有几日便依例处决了。
太后朱笔御批允许结案,帝后各自静默再不表态,林泉宫重归安静,尹素问得以伸冤昭雪的同时何采薇亦解了禁令。除了少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新晋采女之外,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仅管以此结案,全是心澈的无奈之举。
彼时心澈从何采薇的园子离开之后已然看清了对方心意,面对他无力挽回的局面终究还是狠下心去做了最坏的打算。在李修茗的帮助之下,他有把握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将何采薇指证于御前,一面与尚刑处发了抓捕林泉宫内监的消息一面便手书不停已在同时草拟奏章。不想,奏章未完,下一刻却是先等来了尚刑处的消息。
嫌犯内监一直在李修茗势力的暗中控制之下,并没有给这最关键的证人留下一点畏罪潜逃的机会,只是众人皆没有想到,此人不但没有妄图逃跑,更在心澈下令抓捕的第一时间自己闯入了尚刑处中。
内监言说自己乃是良心发现要前来投案的,所投的正是连续两桩帝后被害之案,不过他口口声声所供的幕后主使却不是何采薇而是一直未曾显山露水的安然。
内监本是安然的远房亲戚,此刻又全盘供出了犯罪过程,包括犯案动机、禁品来源、银钱交易以及所有留有记录的纸质证据,甚至还主动交代了此前是如何让地牢中的两人顶罪替死的。供述内容一气呵成滴水不漏,在尚刑处之人看来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天大好事,李修茗与心澈却不这样以为。
考虑到何采薇的手段,心澈一面安排重兵看守嫌犯内监一面又亲自前往地牢提审一番,结果却也出奇一致。那内监所言看来全是懊悔不已的肺腑之言。提及自己突然投案的原因则是因为在这风声愈紧的时候,安然竟然打算不念故交亲情对自己杀人灭口,一时又是悲痛欲绝又是紧张恐惧的反应也全都真实可信的。心澈不会严刑逼供那一套,全靠一己之力连审几次最后也只能是无力默认。除了尹素问身边的亲近之人。在谁看来,这都已经是目前为止所能预见最好的结局了。
尚刑处兵士冲入林泉宫之时,安然已经将自己的寝殿闹了个天翻地覆,那披头散发的人不过几日已经消瘦到有些形容枯槁了,完全应了失心疯的症状。比起早些时候才殁了的周才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是口齿之人不清偏偏话又很多,一会儿说些大逆不道的忤逆之言一会儿又凄凄哀哀地嚷嚷着有罪求饶,兵士搜查寝宫之时更一并搜出了不少亲笔书信。按照安然的贴身侍女所言,几日前安然情绪开始明显失控,经常自言自语一些可怕忤逆之言,稍微安静的时候便会提笔写上些东西。眼前书信杂乱内容不全但是拼拼凑凑看来大都是些“安然有罪,祈求上天饶恕”一类的语言。
细细算来,她开始发疯时候便是地牢之中替死的两人暴毙之后,想来也是作恶太多连死两人之后自己心里再受不住,这才一时全线奔溃了。安然口碑向来不好。对于尹素问的敌意更是众所周知,如此一来人证、物证、时间全都对应得恰到好处,栽赃一案真相毕现便是毫无疑问了。
在心澈的一力坚持之下,作为平日里与安然走得最近的何采薇作为受牵连之人也曾遭了尚刑处的例行讯问,不过也仅仅是讯问而已。
宫人寻到何采薇之时,她正于佛堂之中虔诚祷告,佛龛前厚厚一摞全是亲自手抄的经文,每一本之前都要附上一篇为皇室祈福的天鉴奏表,简直是诚心可嘉的后宫典范。至于与安然的过从亲近,在何采薇口中亦只能算作泛泛之交。
她无比惊讶地听闻尚刑处讲述安然的罪状。半是惋惜半是愤怒地对于她的所为表示鄙夷斥责,转而便提供了旁人口供,足以证明自己在犯案过程的几处重要时间节点上是清白的。讯问的时间不长,气氛也不算激烈更没有使了任何手段。所有的证据全都指认不到何采薇的头上,她将自己摘的很是干净。
“诚如太后娘娘所言,一切以实证为准,绝不会凭白冤枉了任何一个清白之人。无论是谁在这里,总不能因为我曾经在殿上指认过一次尹美人与侍女的对话便当作我是从犯的罪证吧,许是我一时不察听错了呢?”
何采薇唯一与这案件有些牵扯的便是这一点。她这样说着,下一刻便被恭敬送出了尚刑处的大门。心澈没有直接参与此次审讯,亦再没有见过何采薇,直至定案的最后一刻纵有不满亦还是在奏表之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定罪之前李修茗又来过一次,彼时心澈已将尚刑处最终定案的奏本上表过,两人一时相见并没有相互指责埋怨,只是各自一声叹息,自觉人算不如天算。又或许当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何采薇所作所为尚不到最后结算之时。
十日之后的尹素问已经完全清醒,借着林泉宫宫人全面调动的机会,南珠换个身份也被安排在了她身边。她的鞭伤不算严重,唇舌的伤口愈合得又好,全赖于李修茗神通广大总能弄来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