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张少卿说,眼前的曼陀罗是他很难才移植来的珍品,与西域寻常有毒性的曼珠沙华不同,让她且安心戴着便好。
尹素问心中欢喜,细细闻一闻那花香,倒是与她所见识过的花香味都不相同。中原的花香多讲究韵味节制,浓淡适宜、包藏内秀才是美的,这花却偏偏生得奔放火辣,连带着花香都醇厚浓郁,极尽甜腻之美。
见她喜欢,张少卿脸上也始终挂着笑意。自身后环上她纤细的腰肢,又将脑袋沉沉地倚在她的肩窝,像是累了似的不愿说话。鼻间轻嗅着尽是她黑发与红花的香味,混在一起让他的心恍惚沉醉。
“素素。”
“嗯?”
“素素。”
“你又来戏弄人,总是这样叫着我的名字又不肯说话。”
尹素问娇嗔地与他抱怨,他却笑得开心,将怀中的她抱得更紧些。
“这花美得与众不同,第一眼看见便觉得你会喜欢,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带回来赠与你。素素,我对你的爱亦如是,浓烈珍贵,却无毒害。往后岁月漫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管相信我、跟着我便好,你只记得,我是舍不得辜负你的。”
“好。”
岁月长,路漫漫,衣裳单薄。尹素问所渴望的正是那个携手一生的承诺,此刻的她与寻常的小女子一样,见着一片花海听着一些情话便觉得是心满意足的幸福时光了。
两人紧紧相拥着都未说话,像是各怀心事,又像是心有灵犀。直到张少卿问起玉佩的事情,她才想起前事,自怀中取了珍藏的“弓”字玉佩来亲手为他系上。
“这样重要的东西,以后要自己保管好了才对。”
“这世间还有什么是比你更重要的吗?”
明知此刻的张少卿不过是一句顺势的情话,他那样雄心壮志的男儿又怎么会只甘心于与自己天长地久的相守,可她还是开心的。
“素素,你不要着急,再给我些时间,答应过你的一定都会实现。只要是你想要的,这世间最好、最珍贵的我都会拿来给你。”
“金玉钱帛皆不贵重,锦衣玉食亦不难得。有你在,好好的,这样就足够了。”
她从不曾张口与他索取过些什么,虽然他曾给过自己无数个美好的许诺,可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些。若说要求,经他这样一提醒,尹素问心中倒确实藏有一事相求。
“少卿,眼下我倒是确有一事相求,还希望你能看在我的情面上出手相助。那东皇山上的云居寺近日来日子过得青黄不接,说是有个什么朝廷特使在刻意为难,这样的小事虽然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可也只有你在皇上面前还是能说得上话的。无论如何,帮帮他们好吗?”
“素素又去了云居寺,是那个心澈和尚央求你来帮忙的?”
“不是不是,他并没有求我帮忙,我去山寺也只是为了拜托寺僧于大婚之前再与母亲做一场法事。心澈师父终归是我的救命恩人,知恩要来还报的,我绝不能坐视不管的。少卿,好吗?”
“好。”
她并不知道山寺之困本就是张少卿所为,又以为他一定是恼怒自己与心澈见面的,故而着急着做了这一番解释,甚至下意识地就将自己前往山寺的真正目的隐瞒了起来。她从未欺瞒过他任何事情,只此一件,涉及到云居寺和心澈,竟会身不由己。而张少卿竟也一反常态地毫不追究,只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淡淡地回一声“好”,之后便是一个深深缠绵的亲吻。
阳光正好,微风渐暖,浓郁的花香遮盖了远山传来的佛鼓钟磬声。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原来的模样,郎有情妾有意,执手相看两不厌。那个尹素问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倾心期待着嫁与张少卿为妻,过着她的一生一世。
······
云居寺的佛音阁中,盘膝而坐的心澈一身净衣袈裟,朱唇微启双目轻阖,一手结了佛印一手转着法器念珠,面前是一排厚厚的经书佛典还有一只盛了红布的托盘。
直到了圆小和尚前来送饭,心澈才渐渐收回了沉思,唤他将饭菜放在一旁的方桌上即可。
了圆年纪虽小,却因着从小便跟着心澈长大,与他感情也更深厚些。几天前来送饭,见他总拖着不肯吃饭,总归是不放心,放下饭菜才走出门便又折身返了回来。
“师叔祖,您好歹用上一些吧。眼下朝廷的皇粮拨下不少,不仅足够我们解困还盈余了不少,师叔祖完全可以不用忧心,安心饮食才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圆无需担心,待做完这番加持功德,为师自会多加餐饭。”
三日之前,张少卿派了人来山寺传话,言说众僧讲经有功,朝廷皇恩浩荡为云居寺特批了数百担皇粮以作供养。当日正要下山求助的心澈被拦在大殿之时心中也颇为诧异,张少卿一番大动干戈的为难之后却又大发慈悲地豪爽施恩,想来也只能是尹素问在中间帮了忙。
不过,事情并没有那样轻易地解决。作为那皇粮下拨的唯一条件,心澈必须亲自为张少卿大婚时所用的一件物件做足够时辰的法事加持以作感恩。此刻,那供桌托盘之上放着的正是大婚之时尹素问所要佩戴的云顶凤冠。
寺庙功德加持本不是什么难事,云居寺中同样有人专司祈福法事之责,不过张少卿的随信之上明确要求了,此次的加持祝祷事宜必须由心澈亲自一人独立完成。同时还表明,听闻心澈是去过西方仙境得了佛音真传的高僧,为了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