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璃这几日不断地打着喷嚏,向嵘有时也会陪着打几声,珠儿给两个人拿过来斗篷,笑道,“少爷小姐这一走,不知有多少人惦念呢!”
听了她的笑语,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也是笑了。
其实哪里单单是多少人惦念他们,他们更是惦念着多少人。
向嵘认真地写好最后一个字,萧璃也停下了研磨,拿过向嵘所写的字,“清心斋,怎么,你如今还不清心吗?”萧璃连着念了几遍。
向嵘笑了,“这清心斋,乍听上去重点在这‘清’上,实际却在这‘心’上,是我们现在最好的写照!”
如此说来,还不错!萧璃心里点点头,面上却不动声色,拿着那纸就向外走。
“哎,你是要拿到哪里去,那是我给书斋提的!”
“拿出去让胡全去裱喽!”说着声音已远。
向嵘呆了呆,便摇摇头,叹道,“怎么身子那么重的人还走得那样快!”珠儿听了抿着嘴笑了。
看着胡全走远了,萧璃久久站在原地,眺望着远处的山峰。
果然是一处圣地,有山有水,有树,向嵘仿佛早已经最好了准备,奔波了半个月后便到了这处地界,四周有一个小村落,独她们这里最清幽,盖得好好的房子,挖得大大的池塘,里面还养着鱼,母亲还种了一片花。
最妙的是前面那片果园,里面种着很多果子,随便摘下来一个都是甜甜的。
萧璃抚了抚腹部,扶着腰向着果园走去。
此时,向嵘在书房,母亲在侍弄花草,琛儿不知去哪里了,人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乐事,萧璃亦是,静静走在果园里,闻闻这个果子的香气,看看那个果子的美丽颜色。
好不惬意!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天宫忽然不作美,下起了瓢泼大雨,萧璃只来得及躲进向嵘之前草草扎的一个遮阳的棚子里。
虽说也会漏雨,却比呆在外面好多了。
萧璃此时早已经随遇而安了,她看看铺得松软的槽床,便坐了上去,还好,很干燥,竟不受那漏下来的雨水影响。
雨声敲打着棚顶,听上去很是规律,这规律声中,萧璃竟然睡了过去。
醒来时便已不知身在何方,仿佛还是在那个草棚,只是一切似乎又是不对了,忽然她反应了过来,摸了摸肚子,“嚯”地站了起来,孩子,孩子没了?!
一瞬间,她的脑袋是空白的,呆呆地四下里瞧着,忽然便看到左前方走过来一个老太太,看见她很熟稔地打着招呼,“丫头,醒啦?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
说着便举了举手里的油纸包,打开来,是一块热乎乎的圆圆的油饼。
萧璃看着递到眼前的油饼,有些茫然,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个老太太是谁?难道自己一觉睡死过去了?那也太恐怖了。
正在胡思乱想这,老太太又继续道,“丫头,我和老头子都活不了太久,以后没了我们你可怎么办?”
声音里是浓浓的江浙口音,萧璃忽然想到了什么,便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心里“咯噔”一下,那块长长的疤依旧在,难道,难道,自己是做了一个长长的重生的梦吗?梦里,实现了自己所有的愿望,于是现在醒过来了。
可是,她又摸摸自己的胳膊和腿,完好无缺的,不可能啊,她不是应该淹死了吗,如果没有淹死,又怎么可能重生?
这,这都是怎么回事?
看着她一会儿摸摸脸,一会儿又摸摸胳膊和腿,老太太叹了口气,“这样一个傻丫头,以后可怎么在这世上活呦!”
“奶奶,我不傻!”萧璃忽然说道。
老太太本来已经坐了下去,用手撕着油饼,想是要给她一块,听她忽然这样说了一句,那油饼就掉在了地上,老太太赶忙捡了起来,在自己身上擦着。
见擦得差不多了,才站起身,颤巍巍地走上前,用手抚上萧璃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也不烫啊,没病啊!没病?”她忽然睁大了眼,大声说道,“丫头,你好了?你能听懂我说话了?”
呃?萧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都不知道,眼前的老太太显然是跟自己很熟悉的,她斟酌了一会儿方道,“我也不知道,我之前浑浑噩噩的,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怎么也醒不过来……”
“那就对了,自从老头子把你从河里捞上来后呀,你就向没了魂儿一样,什么也听不懂,也不说话,天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这都快一年了,我就没听你说过一句话!本来以为你是哑巴,现在看来不是啊!”
萧璃怔愣地看着眼前矮小的老太太,久久回不过神来。
刚刚她说,有人把自己从河里捞上来,那也就是说自己真的是回到前世了!
她颓然地坐了下去,脑子一片空白,老太太看她奇怪的样子,也没敢哆嗦,一步一回头地去找老头子了。
萧璃足足呆了一个时辰,方才有些醒过神来,她确信重生那些绝不是梦,如果是梦,不可能那样真切,甚至连肚子里孩子的踢腿的感觉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梦,那么怎么解释眼前的事情呢,听老太太的意思自己出事是这一世的一年前,那么也就是说自己重生后活了将近十四年,对于今生却只有一年吗?
她是不是应该感谢老天爷算得这笔好账目!
可是,她的心好痛,一下子跪在了那草堆上,“还我嵘哥哥,还我孩儿,还我母亲和琛儿,都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