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热”这个字,玄荥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平常人说“热”,那就热呗,哪凉快哪待着去。可是小徒弟说“热”,脑海中飞快地划过对方痛苦地捂脑袋甚至满地打滚的痛苦样,玄荥心一提,对着圣君霄喊道:“你别动,等我来。”
说完,就一个翻身而起,朝隔壁房间奔去。不过一瞬,打开门,只见柔软床榻上,满面潮红的男人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一手抓着床单微微喘息,却还保持着跪坐的姿势贴着墙上的洞,似乎在寻找里面的人。
听到破门声,他才下意识地回过头,呆呆地看着进来的玄荥,眸子因为热气蕴上了一层水雾。
玄荥一看更加不好,大步流星就踏过去抓起自家徒弟拎着朝外掠去。绕过竹楼,来到一汪泉水前,白色的雾气蒸腾而起,朦朦胧胧。
扑通——
水花四溅。
玄荥一把就把圣君霄扔了进去。
圣君霄:“………”
玄荥:还好这里有寒泉,不然又要放血了。回宗就是好。
乳白色水汽氤氲,不是热气蒸腾,而是寒气四溢。其内蕴含的冰寒灵气比之洗剑池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少了会割伤人的锋锐剑气。
让一心想着玄荥鲜血和灵气美妙滋味的圣君霄都忍不醉头溢出一声惬意的喟叹。
他缓缓下沉,脑袋渐渐没入水面,不一会儿,就浮出了几个泡泡。
玄荥负手而立,静静地站在水畔,白靴映青苔。
忽然水下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好像水鬼,快准狠地抓住玄荥脚踝往下拽。
玄荥垂眸,挑了挑眉,脚如吸盘,站定不动。
手的主人用了几次力都没把目标人物拉下,水面哗啦一动,水花四溅,圣君霄猛地站起来朝玄荥泼了一大捧水。
完全没有想到徒弟神来一笔瞬间成了落汤鸡的玄荥:“………”
他轻轻摸了把脸,水珠顺着眉梢、睫毛、鼻尖滑落。万万没想到徒弟居然这么幼稚,难怪都说不能带孝子玩水。
圣君霄看着玄荥浑身湿透的样子,眼神闪了闪,又在对方要开始教训前模糊焦点,委屈喊道:“师尊看我沉下去都不担心我的吗?”
玄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从来不知道一个魔族会被水淹死。”如果这样还是早点淹死别丢他的脸好了。
说完,他开始脱衣服(…)
圣君霄眯了眯眼,就知道这个龟毛的男人会受不了这种黏黏糊糊湿哒哒的感觉。
然后,他也开始脱衣服(…)
不一会儿,两人就坦诚相见,圣君霄的目光在玄荥身上肆意流连。
玄荥恍若未觉,好整以暇地靠着块岩石浸在寒泉中,这泉水本就是原身用来淬炼肉身的。比起圣城的寒气透骨发痛,这种程度的冰寒对他恰到好处,如鱼得水,只是………玄荥轻轻皱了皱眉。
圣君霄像条小鱼似地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尊,你生我气了?”
“呵——”玄荥支了支眼皮给了个嘲讽音。
“师尊,我就是想跟你玩,我总觉得一到这里,你就不像我以前的师尊了,我就不能每天和你在一起了,不能每天看着你了,我害怕。”
看着面前大只的徒弟露出团子样不安忐忑的表情,玄荥陡然发现自己还是疏忽了。
这里没有同类,却有很多陌生人。
他不再单单是他的师尊,更是整个上玄宗的宗主。
就算没有确切表现出,敏锐的小子还是早早发现其中的不一样了吧。
玄荥缓缓睁开眼看着圣君霄,认真道:“明天,我会派人准备你的拜师大典。你会是我永远的弟子,我会好好教导你,等到你筑基以后,我还会带你出去历练,就像我们之前一样,不要怕。”
“所以,师尊会一直陪在我身边,我还能像以前一样每天看到师尊对不对?”圣君霄双唇一张一合,渺远的声音好像从天边而来,轻而缓,随之,他的双眼一点点变黑,与玄荥脑海里有着圆溜溜眼睛的小魔族一点点重合,软萌又可爱。
玄荥轻轻点了点头,不知不觉阖上眼睛,意识陷入一片虚无。
圣君霄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目光有些暗沉,“一直陪在我身边么?”
感受着对方体内几乎要溢出来的灵气,他神色透着些许复杂,“一直强行压抑着不突破的感觉很痛苦吧。”
在圣城经受着浓郁的冰寒灵气锻体,又有天降雷的感悟,还有他不断吸/干他灵气的淬炼,对方已经隐隐呈突破之势了。
他以为对方出了圣城就会闭关,结果对方强行收拢灵气去找人。后来人找不到,他以为对方星夜兼程地回上玄宗是因为压抑不住了要闭关,结果刚刚在隔壁就感受到对方再次强行压制的波动。
是怕他孤身一人只有微末修为,却占着宗主亲传弟子的身份被欺负吗?
曾经是杂役弟子的他对这种暗地里的勾心斗角再清楚不过了。
圣君霄修长的手指细致地描摹着玄荥的五官,一点点向下划去。
你,果然是对我很好啊。
那么,当在这冰泉里又吸收了大量纯净冰灵气的你,再也压制不住了又会怎么样呢?
“睡吧。”他俯在玄荥耳畔轻声道。很快从寒潭里走出来,穿戴整齐朝外掠去。
没有玄荥的同意,不会有人随意进入宗主主峰。
拥有魔君传承的秘法,也没有人可以随意探查到他的踪影,至少在这个如今没有一个化神老祖坐镇的上玄宗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