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很快将翰林医官院的大夫请来,分别是如今的医首顶替了和安大夫李师案的冯恒、成和大夫王宝林以及翰林良医方希、翰林医正徐泰共四名大夫。
其中成和大夫王宝林与傅玉雪有过数面之缘并无深交,至于翰林良医方希和翰林医正徐泰都是傅玉雪第一次见到。
翰林医官院有一百多名大夫,一般为太后、八贤王这样的贵人看病都是其中佼佼者,余下大夫则更多负责等级稍低的官员以及翰林医官院的其他工作。
傅玉雪没有见过李希和徐泰也是正常。
这也是苏童有心帮傅玉雪一把,唯有与傅玉雪无关系的人把脉,才能取信皇帝。
“想必几位大夫进来之前,苏童苏公公已经将事情都向几位说过了吧?”李太后见皇帝还在生闷气,便亲自出面道。
成和大夫王宝林见医首冯恒没说话,只得上前一步道:“苏公公说和妃娘娘身体有恙,请了医首冯大人看诊。今日县主前来却对冯大夫的诊断结果颇有异议。”
“嗯~”李太后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
冯恒已经跪下急声道:“陛下,太后娘娘,微臣为和妃娘娘请脉,不敢稍有懈怠。微臣为罪妃庞氏看诊时,曾与县主有嫌隙。县主这是携私以报,请陛下、娘娘明鉴。”
“罪妃庞氏?”傅玉雪冷笑道,“陛下还未给庞妃定罪,怎么冯大人倒是先忙着给庞妃定罪了?冯大人什么时候不做大夫,改做提刑官了?”
“微臣惶恐,庞贵妃谋害和妃娘娘所怀龙嗣,宫中众所诸知。陛下没有定罪,不代表庞妃无罪。”
“住嘴!”李太后怒道,“和妃指责庞贵妃谋害她所怀龙嗣,县主为和妃诊脉,却断言和妃并没有怀孕小产过。今日召见各位大夫进宫便是要明辨是非。”
冯恒身后的三位大夫皆是一震,没想到会陷入这般宫闱之事,不免惶惶然。
“太后娘娘——”
“冯大人这是心虚吗?”傅玉雪立即道。
“县主以权势压人,微臣不服!”冯恒梗着脖子道。
“笑话!县主不过信不过你的医术,请太后娘娘多传召几名大夫为和妃诊脉,难道这也是以权势压人了?”丁月华冷笑道。
冯恒梗着脖子还想争辩。
“不必争吵!王大夫先为和妃请脉!”李太后看了傅玉雪一眼,“县主觉得如何开始?”
“臣女并无异议!”傅玉雪道,“诸位大夫把脉之后,也不必当面说出真相,只需去外间写好医案呈报。如此也免去串供之忧,陛下以为何?”
“善!”皇帝沉着脸道。
“微臣等领命!”王宝林心知今日逃不过,只得上前请脉。
成和大夫王宝林低着头为和妃把脉,并不敢看和妃颜色,把脉之后,便垂首到外间写医案。然后是翰林良医李希和翰林医正徐泰陆续上前。
待三人都去外面写医案,冯恒却还跪在地上,细看竟然已是汗如雨下。
“冯大人还不上去请脉?”丁月华催促道。
冯恒跪在地上,却是站不起身。
“冯大人早就知道和妃脉象,又哪里需要请脉!”傅玉雪鄙视道。
上前一步,傅玉雪朗声念道,“我为医者,须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愿普救众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艰险、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冯恒你——不配为医者。”
成和大夫王宝林三人正写完医案交给苏童,进来交旨,听到傅玉雪念得誓词,都不由一震。
这段誓词乃是唐时药圣孙思邈所书,被历代杏林弟子奉为金玉良言。只是有多少医者在功名利禄的沉浮中渐忘了本心。
“冯恒,你身为医者,无医者仁心这也罢了。勾结蛮夷之族,图谋大宋江山,卖国求荣,实乃罪无可恕!谋逆诛九族之罪,你难道就不为你的家人考虑丝毫吗?和妃不过一介蛮夷公主,还是傀儡天皇的公主,你真要为她赔上九族性命?”
“勾结蛮夷,图谋大宋江山?”听到这句话,皇帝和李太后顿时紧张起来。
身为皇族,最怕的是什么?有人谋反,有人卖国求荣。
“陛下还是先看看三位大夫的诊断吧!”傅玉雪抿唇道。
一个涉及谋反的阴谋,立即吊起了皇帝和李太后的注意力,让她把握了全场的节奏。
皇帝按捺住急切的心情,接过了苏童送上的医案。只是看了一行字就将医案按在一旁桌上:“王宝林,你来说!”
“诺!”王宝林硬着头皮上前跪拜道,“依臣为和妃娘娘请脉,和妃娘娘近期并无任何小产过的痕迹!”
翰林良医李希和翰林医正徐泰也附和道:“下臣诊断与王大人一致!”
闻言,冯恒立即软倒在了地上。
“大胆冯恒,你敢与和妃勾结,欺君罔上!”皇帝厉声道。
“陛下,陛下,臣也是被逼!”冯恒痛哭流涕道,“和妃之前吃了假孕的药,骗过微臣。后来药效一过,微臣发现和妃假孕。奈何鬼婆威胁下臣,不得说出真相。若是说出真相,无论是和妃还是下臣都是欺君之罪,他们还拿微臣的两个孙儿要挟。微臣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并不知道什么谋逆之事,自愿助纣为虐。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