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杜如海对外宣布了婚事后,沈之悦便搬出了杜公馆,在杜家的一处别院待嫁。
其间杜子璿确实来找过她几回,但都被别院里管事的给挡了回去。
杜如海是何等小心谨慎的人,当然不会允许杜子璿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惹得严忆珊不快,进而影响到杜严两家的关系。
所以沈之悦在别院并不自由,出门必有人跟随,明为保护,实则是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以防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今天安琪的帖子来的倒是十分及时,正好给了她一个光明正大出府的理由。
这厢她便带着碧巧和张璇大大方方地去了一品楼赴会。
张璇是她三年前就安排进入杜家的心腹,是个精明干练又懂得察言观色的聪慧女子。
在杜家她一直低调行事,存在感薄弱的总是一度让人忽略府中有这么一个人,但一旦留意到,就会发现她的能干之处。
那日她是故意引起了管家的注意,从而被挑选过来伺候沈之悦。
这段时间,她也是将沈之悦的举动半真半假地汇报给杜如海,渐渐取得了他的信任。
所以这次出门,有她跟着,杜如海也还算放心,而且安家的声望和权势都不容小觑,若沈之悦真能和安家的小姐交好,对他以后的生意说不定也会有不小的帮助,他当然不会阻挠。
沈之悦到一品楼的时候还早,杜子璿和安琪都还没到,她吩咐碧巧和张璇在下面守着,自己径直去了二楼的一间雅间,里面早已有人等候。
见她进来,那人立刻站起身,替她拉开了椅子。
沈之悦坐定后,开门见山地问道:“我要的东西你可拿来了?”
张琰点了下头,随即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密封袋递给她,“都在这里了,小姐请过目。”
沈之悦接过那沉甸甸的纸袋并不打开看,只是随手放在桌边。她轻啜了口茶水,淡淡道:“一切曝光后,你报社的工作怕是要丢了。”
张琰满不在意地说:“无妨,工作可以再找,只是江城我们恐怕也待不下去了,小姐可有想去的地方?”
“我不会离开这里的。”沈之悦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事情结束后,你就带着璇儿和碧巧离开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小姐……”
“别再叫我小姐了,你和璇儿从来都不是沈家的下人,你们已经为沈家做了太多,足够偿还父亲对你们张家的恩情了。我知道你一直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报社的工作也只是个幌子,当然,你私底下在做什么工作,我也不想知道,只要你觉得是对的,就放手去做吧。”
“之悦……”
张琰改了口,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只觉掌心里的那只小手异常的冰冷,他张口刚要说什么,却见张璇推门走了进来,冲沈之悦使了个眼色,“小姐,安小姐来了。”
沈之悦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从张琰掌心中抽回自己的手,“你先回去吧,我还有客人要见。”
张琰睨了眼自家小妹,又回过头来看了沈之悦一眼,见她一脸的漠然,到了嘴边的话只得又咽了回去,他神色恢复如常,沉声道:“那我就先走了,你有什么事就让璇儿通知我一声。”
他出了雅间,下楼时不可避免地与安琪打了个照面,安琪心下疑惑,不免多看了他两眼,他也只是冲她微微一笑,并未多说什么,他快速地穿过大厅,离开了一品楼。
安琪刚一进来就开口问道:“刚刚出去的那人是江城日报的张主编吧。”
“嗯。”沈之悦也不否认,实际上也没法否认,江城日报的张主编笔锋犀利,高傲睿智,敢言别人不敢言之事,每次都能一语中的,直指要害,但又始终把握尺度,让人纠不出错来,轻易奈何不了他,也算是一个奇才,江城的政商名流没有不认识他的。
“你怎么会与他相熟?”安琪愈发疑惑,在她印象里,沈之悦是个很孤僻冷漠的人,身边根本没有什么朋友,又怎么会认识张主编那样的人呢?
“我请他帮我找些资料。”沈之悦抬手为她斟满茶水,岔开话题道,“不知安医生找我所为何事?”
安琪微怔了下,她咬了咬下唇,思忖半晌,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晋先生他……”
她才刚一提及此人,便见沈之悦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明显有些不悦。
饶是如此,安琪还是继续说道:“晋先生在监狱里过得很不好,虽然我有让父亲托人关照他,可是他的精神状况很差,这几天都不吃不喝,也不和任何人说话,我担心这样下去他一定会被自己给折磨死的。”
沈之悦不由蹙眉,“这又与我何干?”
“沈小姐。”见她如此绝情,安琪心下恼怒,但依旧压抑着怒火,她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你真的觉得他没有翻供的机会吗?”
沈之悦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僵,面上却依旧平静道:“安医生有话不妨直说。”
“他知道是你和杜家联手设计陷害他,可是他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去拆穿你,你还不明白他有多在乎你吗?沈之悦,他是伤害过你,可他已经后悔了,为什么你就不能给他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呢?”
“我不需要他的补偿。”沈之悦有些疲倦地说出了这句话,她的目光落在刚刚张琰给她的那个密封袋上,长久的沉默之后终是伸手将它推给安琪,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漠然,“五日后你把这个交给警察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