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
香甜的酒液在杯子里轻轻地摇晃,散发着近乎致命的美妙气息。
这是所剩无多的梅林红酒的最后第二瓶了。
一如苏君炎所剩无多的时日。
“如你所见,如你所闻。”苏君炎并不打算解释,这个别人问过了他很多次的问题。
他将酒推给温宁顿,看着自己杯中的酒,有些发呆。
“需要我做什么?”温宁顿接过酒,没有喝,看着苏君炎,他不相信这个曾经无比狠厉的男人,就打算这么坐以待毙了。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是真的,除了坐以待毙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了。
“帮我告诉她,不要哭,那样会不漂亮的。”苏君炎出神了一会儿,抬起头,笑了起来说。
“不见她吗?我可以帮你见她,这一点,我还是能够做到的。”温宁顿很奇怪,现在苏君炎的态度。
让人感觉到完全的捉摸不透。
他发现苏君炎有些变了,如果说从前的苏君炎是一把藏在暗夜的锋利刀刃的话,那么他现在更像是一池平静无波的水。
软弱,却有些看不透。
这个男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不见。”苏君炎摇头,很坚决,他闭上眼睛。
也不能见。
现在中央王城暗流涌动,局势变换不停。
前几天才刚刚有当街伏杀海克里斯的闹剧。
这种时候,苏君炎并不想给奥莉薇亚带去麻烦,尤其是,在她的家族现在正处于一种相当难堪的状态的时候。
一旦有麻烦,很难说是什么样的麻烦。
中央王城里想要将兰开斯特家族除名的人,实在太多太多。
奥莉薇亚和他一起经历了东部地域的事情,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是被压着的。
他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罪。
要是被人翻了出来,把她连累进了这个几乎爬不出的漩涡,那么,苏君炎。
就太难过了。
“喝酒吧。”苏君炎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举杯。
温宁顿也举杯。
两个人一同饮下。
“是梅林的酒啊。”温宁顿品出了酒的产地,有些感慨。
“你去过那吗?”苏君炎放下酒杯,问道。
“没有,还没有打到那边,我们在波尔被挡住了,难以前进一步。”温宁顿摇了摇头,波尔是五个城市里最后一个被攻陷的城市,离梅林还有很远的距离。
“所以中央王城里到处在传颂着我们的辉煌战绩,其实,什么都没有,我们出了阿姆斯特,就几乎难有寸进,所以这一次和谈和无奈之举,也是……”
“耻辱之举。”
“我爱这个国家,也深爱这片土地,可它现在的样子让我难过。”温宁顿轻轻摩挲着酒杯,“苏君炎,你要是死了,我会替你报仇,总有一天。”
在这一刻,很奇怪,也很奇妙的,苏君炎和温宁顿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有点近。
像是朋友,而不是从前那种古怪又冰冷的半敌对半联盟状态。
可能,是一种对将死之人的怜悯吧。
“谢谢。”苏君炎道谢,却摇了摇头,说,“我不会死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温宁顿迟疑了片刻,终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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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在想什么?”
苏君炎打算做什么。
怎么做。
他在想什么。
不止温宁顿一个人在思考这个问题。
同一时间。
迪克推多家族的家族府邸。
属于路西菲尔的宅院。
一间阔大明亮的,完全合乎路西菲尔的身份和个性的屋子。
路西菲尔坐在他的高位上,还是像白天那样有些昏昏欲睡地半眯着眼睛。
他的下面,坐着他的两个最得力的心腹手下。
铁浮屠,雷斯特。
“他到底在想什么?”铁浮屠再次问了这个问题。
铁浮屠是个话很少的人,平时几乎不怎么在议事中提出自己的看法。
可这一次,他很特例地主动提出了这个问题。
苏君炎现在在想什么?
他到底为什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铁浮屠很不解,当他从前线回来,听说了苏君炎已经被控制了起来,成为了整个联邦的罪人的时候。
他完全不明白,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他们被派遣去破坏魔种的复活圣徒的大计。
怎么到了最后,居然变成了这样?
参与了所有的一切的事情的铁浮屠,当然知道原因,那不过是联邦的软弱和无能罢了。
然后将这一切的软弱和无能都强加到了一个为了联邦付出了一切的英雄身上。
因为一些龌龊的政治倾轧。
英雄总是不得善终。
这是烂俗的三流小说的桥段,现在却真实上演着。
铁浮屠感觉到胸口发闷,他见识过中央王城的丑陋,但这一次大概是最丑陋的一次。
最关键的是,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聪明如苏君炎,会这么坦然,毫无反抗地接受这一切。
“因为他愚蠢啊。”雷斯特在对面再次恶劣地嘲笑了起来。
这个可怜的男人,在多次和苏君炎的交锋里败北,此时自然是幸灾乐祸。
“我很敬佩他。”一直没说话的路西菲尔忽然说,他睁开了眼睛,眼眸里有浓郁的光,“他是个英雄。”
“说实话,真的敬佩,他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