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
全翡冷翠的民众,都聚集到了红枫叶大礼堂之前。
对他们逝去的老国王,进行深切的缅怀。
尽管在老国王费尔南多在位的最后十年里,这个老人一直在和自己糟糕的健康状况作斗争,在病榻上缠绵,几乎没有出现在民众的视野里。
可到底,他年轻的时候,对于整个圣罗兰,也做出过杰出的贡献,更是曾经整个翡冷翠的骄傲。
如今他死了,叫人难过。
更重要的是,哪怕是最普通的圣罗兰民众也明白,如今的王室举步维艰。
朝政几乎全在圆桌议会手里,年轻的王子阿尔托斯无力抵御那些已经野心勃勃了近百年的饿狼们。
近期,更是有荒诞的传闻传出,说皇室唯一的继承人,阿尔托斯殿下,其实是女儿身。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无疑就是对圣罗兰王室的致命一击。
无论如何,圣罗兰都没有女主当政的先例,而且,这更加会给圆桌议会以借口,让阿尔托斯得不到他应该得到的权力。
不过,这些都是假设。
在这些假设发生之前。
可能,事情在今天就要结束了。
密密麻麻围满了红枫叶大礼堂的民众们,都是面容哀戚,整个场面显得异常的安静又悲伤。
不仅仅是为了死去的老国王,也是为了也许就在今天,就要崩塌的圣罗兰王朝。
亚瑟王的后裔们,也许从此不会在历史的舞台上起舞了。
悠长又遥远的曲声从远处缓缓传来,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久远的故事一般。
那是由圣罗兰高地特有的风笛演奏的叙事曲,讲述的是当年亚瑟王从翡冷翠骑兵,一路征伐世界的故事。
叫做《勇敢的心》。
无论是曲子的内容,还是名字,听起来都是雄强宏伟的东西,可是实际上,曲子真正演奏出来的感觉,却是轻柔飘忽的,像是秋季的时候,翡冷翠的红枫叶缓缓落下。
因为,做这首曲子的人,是亚瑟王的妻子,当年亚瑟王征战在外,她思念丈夫,希望他能早日归来,又不希望他在战场上死去。
所以做了这首曲子,让人带给远方的丈夫,告诉他家里一切安好,她很思念他,但不希望影响他,只希望他能感觉到这种思念,有一颗勇敢的心,可以自由驰骋,平安归来。
这首曲子在圣罗兰开国之初,就被指定为国曲,王室的丧葬婚嫁都会率先奏响这首曲子。
此时听起来,却是催人泪下。
昔年亚瑟王千骑立国还犹在眼前,如今王朝崩塌,也是随时而至。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历史的,宿命吧。
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了一条路,让抬棺的人可以经过。
由圣罗兰现任王,储,未来的国王阿尔托斯为首,一群身穿着厚重红枫叶铠甲的圣罗兰皇家亲卫,抬着一只由百年红枫树的树干制成的精致棺材,缓缓经过了人群。
老国王费尔南多就在里面。
民众们纷纷低头,表达哀思,有些忠贞的民众,想起老国王从前种种,又想起日后世间可能再无圣罗兰,不由地落下热泪来。
阿尔托莉亚的表情始终是平静,她带领着父亲的棺材穿越了重重的人群,来到了红枫叶大礼堂之前。
厚重的红枫木大门缓缓打开,发出了积郁百年的沧桑和寂寞。
阿尔托莉亚踏了进去。
大礼堂之中点满了蜡烛,昏黄的光,将这个已经有数百年历史的屋子渲染的,有了一层蔼蔼的暮气。
阿尔托莉亚继续前行,来到了大礼堂的正中央。
礼堂之下,已经坐满了圣罗兰的高层们。
第一排的,自然是圆桌议会的十二骑士们。
据说,波旁家的克莱蒙公爵,是第一个到的。
他可真爱戴这位国王啊。
又或者,是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国度,攥在手里了。
阿尔托莉亚礼节性地朝着所有人微微点头执意,然后转身接过了一旁的皇家卫士递过来的,今秋采摘的保存完好的红枫叶,开始一片一片地铺在已经被打开的棺木里的,那个被披上了圣罗兰的巨龙王旗的老国王费尔南多,她的父亲身上。
由子女为逝去的亲人铺盖红枫叶,也是传承已久的习俗了。
据说这样,会让死者可以重归大地,来年变成红枫叶次第开放,守卫着这个国度,和他们的儿女们。
看着棺材里父亲沉静的容颜,阿尔托莉亚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坚强了。
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落泪。
父亲啊,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殿下,还是早日让陛下入土为安吧。”就在这个时候,不和谐的声音传来了。
十二圆桌骑士里的一个胡子很长的中年人从坐席上站了起来,看着阿尔托莉亚,缓缓说。
阿尔托莉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铺着红枫叶,一直到手里的红枫叶全部铺完了,她才缓缓转身看着那个人。
“尼伯龙根伯爵,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有什么对不起您的地方吗?”她很平静的,问出了这句话。
“……并没有,臣下……怎么敢。”尼伯龙根没想到阿尔托莉亚会忽然这么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殿下,您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只是忧心国事,如今世界局势微妙,我们还是不要过于沉浸于悲痛中了吧,虽然陛下的逝去令人惋惜,可,您也要振作啊,为了圣罗兰,要是陛下还活着,也一定不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