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君炎短暂而又漫长的二十多年岁月里,孤军作战一直是一个和他形影不离的词语。
他很少有朋友,也没有同伴,在他行走在阴影里的那些日子,他唯一的伙伴只有手里的刀。
而在他走出阴影以后,这种日子好像在慢慢变化,他开始有朋友,有可以喜欢的人,直到现在,他已经是一国之主,麾下有数万虎贲之士供他驱策,好像,再也没有可能轮得到他孤军奋战了。
但,命运就是这样的。
有些人,注定要一个人,面对所有的风浪,只能靠着手中的刀和心中的信念,才能走出一条路来。
苏君炎,就是这样的人。
终于,又到了这样的时刻。
兵分三地。
大军溃败。
四面皆围。
好像又是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了。
苏君炎却没有了之前的那些焦躁不安,他反而安心了下来。
反正,从前的时候,也只有他一个人啊。
那些艰难困苦的岁月,他也一个人走了出来。
现在,还远远没到彻底站不起来,连眼皮都睁不开的时候呢。
“谢谢你。”苏君炎看着和他对立着的太阳,这样说道。
“谢我什么?”太阳疑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这个男人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故作轻松吗?
还是已经没有了希望,一种纯粹的绝望?
太阳没办法理解,他虽然已经拥有了人类的那些野心,不甘,愤怒,却还是没有那种最极致的情感体验。
一个人,经历过所有人世间最坏的事情后,会怎么样?
父杀母。
子杀父。
举国皆敌。
举国欲杀之。
亲人横死当面。
心爱之人他嫁仇敌。
被世界抛弃的滋味是什么样?
苏君炎统统都体会过。
他曾经在这个世界的最灰暗的泥泞里,现在又努力顽强地爬起了身。
他不会绝望。
他是真的感谢,感谢太阳再次让他感觉到了这一种背后已经没有退路的感觉。
这一战之后,他相信,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在他的面前了。
“谢你给我了快要忘掉的勇气。”苏君炎收回了正在不断灼烧劈砍太阳的小桔,收刀回鞘。
他站稳了身形,重新按住了腰间的弧刀小桔,以一个无比标准的出刀之姿看向了太阳。
耳边那些一个个正在倒下的魔种士兵的呼声,好像已经充耳不闻。
他的面前,好像只剩下了太阳这一个人,是他必须要斩杀的敌人。
好像在不久以前,也是这个人,成为了他一生中最大的阻碍。
那个雨夜,不杀不行的人。
一切兜兜转转,仿佛是又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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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姆斯特的战况比之想象中居然要好上很多。
在铁浮屠主动出战的情况下。
这尊不动如山的铁浮屠,立在了阿姆斯特城之前,挡住了所有人类大军进攻的路线。
起初的时候,人类大军还完全不把这个莫名立在大军必经之路的人放在眼里。
想以一己之力挡住数万大军,这是痴人说梦?
然后,铁浮屠用实力告诉了他们,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王级强者可以成为一个国家的最顶级武力,为什么阿斯嘉德,北地之国如此荒僻之地,也能够有能力和煌煌中央帝国争锋。
从两百多年前第一个魔种出世开始,这个世界就已经变了。
各种光怪陆离,前所未见的东西开始在这个世界上横行。
两百多年以前,这个世界上最强横的武力是骑兵,是如林的钢枪,两百多年以后,这个世界已经是机械和钢铁的世界,以及是魔纹强者的世界。
铁浮屠也不真的出手去杀伤那些中央帝国的士兵,他就在大军的必经之路上,竖起了一道巨大的屏障。
这一道屏障是他一生浮屠武道的具现,也是他在历经了铁壁关战役以后,长时间和铁壁关的终极防御体系抗衡以后,得出的一种终结。
他想要保住阿姆斯特城,但他又不想去杀戮那些中央帝国的军队,于是,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一幕。
相对的,他站立在了一个中立的位置上,只是立场还是有些倾向于苏君炎一方。
人类大军在尝试了万人冲锋,炮弹齐轰以后,承认了一点,他们似乎越不过这道墙。
虽然铁浮屠的这道墙没有比中央王城,比铁壁关的防御体系要强大,但也足够了。
但是,人类大军今夜,必须要越过这道墙。
这道墙之后,就是完全空虚的阿姆斯特城和整个东南。
在东南战役彻底结束以前,他们慑怵于魔种一路前来的所向无敌,和人类内部的斗争,而并没有发起任何像样的进攻。
哪怕是后来的东南终极一战,他们也是隐约看出了一点风声,阿姆斯特可能空虚,可依旧无人敢挑这个头。
直到今夜,他们已经得到了上面的最确切消息,而且还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增援,必须要在今夜,将东南给夺回来。
可是大军才刚刚踏出第一步,却是已经遇到了一堵跨不过去的墙。
“如果我没有看错,对面是铁浮屠大人吧?”人类大军这一边有曾经在中央王城混过的,自然是认识铁浮屠这位曾经的路西菲尔最心腹之一的红人。
“铁大人,您也是人类中的菁英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