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凋零。
当李拔魔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些前一刻才刚刚盛开的花,就凋谢了。
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过于浓烈的死寂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
就是,李拔魔站在那里,花就枯萎了。
他只是显得,有点孤独。
那种孤独,让一直站在深海堡垒里的舰桥上看着这一幕的西门夜楼沉默不语。
“是我害了他。”很久以后,西门夜楼说道。
很难想象,这位一向以专横霸道,铁血无敌闻名的魔种强者,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站在他身旁的圣堂教父霍恩海姆却是摇了摇头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这就是他的命运。”
相比于西门夜楼话语里透露出来的一点点温情,霍恩海姆则是完全的冰冷,他的眼神也是同样的冷漠淡然。
“你觉得谁会赢?”霍恩海姆冷淡地看着舰桥上即将发生的战斗,像是并不在意结果,只是在考量李拔魔的价值。
“赢不赢重要吗?他已经死了。”这句话,罕见的,西门夜楼说的有些冲动。
“西门。”霍恩海姆摩挲了一下自己鼻架上的金丝边眼睛,平静地说,“你已经有快一百年没有真正发怒了,真的有那么生气吗?”
“霍恩海姆,我已经活了两百多年了。”西门夜楼的声调低沉,“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早已经可以看见死亡了,我可以为了圣徒的事业去死,但……我总想要留下一点东西。”
“这个人并不适合。”霍恩海姆的话语里还是充满了绝对的冷静。
“当年,圣徒也是这么跟我说你的。”西门夜楼的这句话,让霍恩海姆不再开口。
也不用开口了。
因为甲板上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若是李拔魔在这一场关于生和死的较量里输了,他也就不需要再被人考虑,被人争论了。
虽然,其实他已经死了。
死意是那么浓,又是那么淡。
铁浮屠闭上眼睛,完全感觉不到李拔魔的存在。
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死意的存在。
可花就是在凋谢。
他的刀意,他的刀道,他的在那一瞬间释放出去的生机。
都在凋零。
那是一种已经超脱了笼统的凋零,凋谢的力量那种外在的破坏之力的东西。
那已经是死意本身了。
死寂。
绝对死寂。
铁浮屠毫不怀疑,现在李拔魔一只脚踏进海里,连大海都会死去。
究竟是什么样的冲击和绝望,居然让李拔魔变成现在的样子呢?
那是彻底地放弃了自己,放弃了希望,放弃了生存,甚至是放弃了死亡。
只有连死亡都放弃了的人,才是真正的,到了绝路。
李拔魔曾经是拳道大家,一拳破万军。
可他这一次一拳都没有出,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就是最强的一拳了。
死寂一拳。
这一拳打出的时候,这个世界,都死了。
绝对死寂之意已经浸透入了铁浮屠的浮屠世界。
不仅仅是他的世界里的那些花在凋谢,就连那一朵盛开在他的世界最中央的那一朵花,那一朵从石头里长出来的花,也出现了衰败的颜色。
真是好厉害的一拳。
又真是,好难过的一拳。
苏君炎看着站在无数凋谢的花里的李拔魔,真的觉得这个人,好可怜。
然后他又想,若是他失去了奥莉薇亚,那么他也许,会变得比李拔魔还要令人难过。
刚想到这个念头,站在他身边的奥莉薇亚,就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有时候,感情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不用开口说话,只是站在身旁,就能心意相通。
“胜负难料了。”苏君炎看着此时甲板上的情况,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本来是铁浮屠一面倒的优势,但李拔魔的状态太诡异了。
苏君炎也看不透,他到底有没有越过那扇门。
他的气息,太纯粹了。
纯粹的,让铁浮屠捉摸不到。
就是捉摸不到。
尽管,铁浮屠的攻势已经被瓦解,鲜花凋零,刀势渐老。
可,他就是抓不到李拔魔的气息。
他想要反击,却感觉自己好像每一击都会打在棉花上。
那种感觉,就如同是,不是李拔魔在和他作战,而是这个世界在和他作战。
世界,其实铁浮屠也已经到达了可以和这个世界沟通的地方,却还没有到达这种,完全地融入,将全身心都交给了世界。
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本体了。
因为放弃,所以强大。
可以预料,李拔魔在某一天会彻底被过于庞大的世界之力吞噬,同化,从此再也没有这个叫做李拔魔的年轻人。
但,在那之前,他将无限强大。
有多强大?
这个世界有多强大,他就有多强大。
只要人,还需要生存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就不可能比世界还要强大。
“就算是这一场他赢了,他也差不多没了。”舰桥之上,霍恩海姆做出了最精准冷漠的判断。
西门夜楼没有说话,可可以从他全身的气息知道,他即将要做什么。
“你想要把他救下来,我不会拦着你。”霍恩海姆继续说道,“但有一点,你要自己想清楚,你救他下来,他就真的废了,与其这样,倒不如看看,他到底,能不能走出来,否则,他怎么配得上你强者的称号?”
李拔魔自然听不见舰桥上这些说话。
事实上,他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