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娘听了,不禁一阵默默心惊。难道前世时,她也是落进了袁昶兴的算计?!可转念一想,她又沉默了。那时候袁昶兴早已经叫袁长卿打压得在京城呆不下去了。且若真有袁昶兴伸的手,想来事后袁长卿也不至于跟他儿子一样,认为错全在她了……不管她事后如何辩解说她没想到那“养花人”会这么处理那个女孩,可事实上,她给钱时确实叫人带了话,叫那“养花人”好好给那个“存了痴心妄想”的女孩一个教训。许是那个“养花人”看出女孩是真心想要脱离他,才下了那样的狠手,可对于珊娘和她儿子来说,那个女孩到底是因她的一句话而导致了那样的结局……这,便是珊娘一辈子都在愧疚的原因,因为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她只是迁怒于那个女孩而已,整件事里真正有罪的,其实是她花钱收买的那个“养花人”……
侯瑞讷讷道:“可那个女孩……”
袁长卿摇了摇头,叹道:“或许真有真心想要脱离那个苦海的姑娘,可是这一个显然不是。她若是,她就应该把她的‘养花人’指使她做的事全盘都告诉你。可她没有……”
珊娘伸手抚过额头,心里一阵默默难受。许她儿子遇到的,真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姑娘,只是那时候她不曾信过她,也不曾信过她的儿子。那时候她总怨着别人不肯给她机会,其实回头想想,她也从来没学会给别人机会……
劝得侯瑞冷静下来后,珊娘就跟着袁长卿回家去了。马车上,她问着袁长卿:“老爷做错了吗?”
“老爷也没错,”袁长卿叹道,“老爷只是以他所知道的方式在保护你哥哥而已。”
虽然是隔了一世才听到袁长卿这句话,珊娘仍觉得似得了些安慰,又带着些疲倦道:“好心办了坏事,值得被原谅吗?”
袁长卿想了一会儿,诚实道:“这要看了。不是所有好心办坏了的事都值得被原谅的。不过,就这件事来说,我觉得你爹和你哥哥之间应该不会有事。怎么说他们都是父子俩,且老爷那么做,也是为了他,便是用的方式方法不对,一颗为人父母的心总在那里。瑞哥儿一时想不通,日后总能想通的,何况如今看来,他应该是上了当的。”
虽然袁长卿预测着五老爷父子应该会和好,可直到珊娘将临盆时,侯瑞仍是在讲武堂里住着,不曾搬回家去。珊娘总忧心着这件事,叫袁长卿看出来了,便找了个休沐日,将侯瑞叫了过去。
很多时候,男人之间更容易沟通一些,袁长卿把侯瑞灌了个半醉后,也就知道了侯瑞的想法。
却原来,侯瑞不是还记恨着老爷,而是他自觉丢脸,不好意思面对老爷罢了。且跟老爷吵架时,老爷话里话外的鄙视,叫他头一次意识到,老爷真是把他看扁了。偏他自小就不是个用功的,难得用功一回考上讲武堂后,就又有点放任自己得过且过了。倒是他弟弟侯玦,因珊娘和袁长卿的榜样作用,如今每回年考都是书院的前十名以内。侯瑞一阵自省后,也就默默发了狠,一定要叫老爷对他改观。他没有搬回去,则是觉得,住在条件艰苦的讲武堂里,更能叫他专注于学习。
把侯瑞安置在客院里睡下后,袁长卿回了房,见珊娘靠着大迎枕一脸沉思的模样,便过去将耳朵贴在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听了听,笑道:“今儿你们母女两个可还好?”
珊娘白他一眼,撇着嘴道:“谁告诉你这是女儿的?”
袁长卿笑道:“我想她是女儿还不行吗?”
“若是儿子呢?”珊娘道。
袁长卿学着她撇了撇嘴,道:“儿子就儿子吧。有个哥哥也好,正好学着护住他妹妹。”
珊娘一阵无语,瞪着他道:“这个还没生呢,你就想着下一个了?!”又问着他和侯瑞谈得如何。
袁长卿把侯瑞的话跟她说了一遍。他是个心细之人,早发现侯瑞的事似乎叫珊娘很是心神不宁,但他再猜不到珊娘的心结所在,只当她是担心侯瑞父子关系,便又笑道:“放心吧,他们总会和好的。”
顿了顿,又道:“回头我再去劝劝老爷,对孩子不能那么简单粗暴。其实要叫我说,瑞哥儿不过是觉得自己在助人于危难而已,他对那个女孩,倒未必是有什么私情在里面。老爷若是不插手,不定侯瑞都没觉得那女孩怎样,老爷这么一插手,倒叫事情复杂了,叫瑞哥儿对那个女孩抱了愧疚。若不是我查到这里面有问题,不定还真能叫那个女孩得了手。”
“你呢?”珊娘忽然道,“若是我们的孩子遭遇这样的事,若是其中没有袁昶兴的计谋,单纯只是遭遇到‘养花人’,你会怎么做?”
自珊娘有孕以来,袁长卿像强迫症一般,总找着那些有经验的妇人们收集着有关孕妇的那些知识,所以如今他对孕妇的喜怒无常和情绪波动已极是熟悉。且他还发现,珊娘和别的孕妇不同。别的孕妇多少总担心自己生产时的安全,以及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健康,她却莫名其妙地更是担心孩子们的未来,总像现在这样,时不时地抓住他,设想出种种以后他们可能会遇到的教养子女的问题,逼着他给她答案……
袁长卿想了想,侧身和珊娘挤在一个大迎枕上,答道:“我大概会先看着,若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