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瑞默了默,道:“那家伙定然又要哭个稀哩哗啦了。”
其实五老爷一家都挺像的,都是那种不擅长表达情感的,侯瑞只要一想到侯玦哭哭啼啼的样子,就只觉得浑身的不自在,忙对珊娘一阵摇手道:“我可不去看他哭。”
等珊娘来到侯玦的院子时,小胖墩正蔫头耷脑地趴在榻上。见珊娘来了,小家伙忙跳将起来,冲过去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巴巴问道:“老爷可说了什么时候去接我姨娘回来?”
珊娘暗暗一叹,伸手摸摸他的头,拉着他回到榻边坐了,细细将事情一字不落地都告诉了他,又道:“她们做错了事,自然是要受罚的,这原跟你无关,你若想你姨娘了,便跟老爷太太说,等逢着休沐时,让人带你去看她们就是。”
侯玦松了珊娘的衣袖,站在那里任由眼泪吧哒吧哒地往下掉着。
珊娘心头一软,伸手抱住小胖,道:“你若愿意,我陪你去。”
*·*·*
老爷太太这么一闹,倒叫珊娘分了神,一时竟忘了有关她的那些“绯闻”。直到第二天在大讲堂里看到陈丽娟和林如亭,她才忽地想起这件事来。
倒不是她心大,而是如今的她早已经不再像前世那样执着于别人对她的评价了。而一个人如果彻底想通了,总会变得比一般人更要通透三分。如今珊娘只关心她所关心的人对她的看法,至于那些不相干的路人甲会怎么想,她才不在乎,反正除了气急败坏的十四外,大概也没人会把这些闲话直接搬弄到她的面前来。
当然,便是直接搬弄到她的面前她也不怕,她虽然已经有一阵不曾跟人逞过口舌之利了,她相信她的功力应该还在的。
在珊娘替袁长卿送了那封信后不久,冒领善款的事也就被查清了,所有那些善款善物也全都赶在端午节前发放完毕,这一次珊娘和林如稚她们再次聚到大讲堂,却是为了最后的盘点总结。
其实要说起来,珊娘并不是个很细心的人,之前不知道那些“绯闻”时,她还没有感觉出什么异样,如今知道了之后,那些平时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便叫她瞧出了一些端倪。
比如,林如亭林学长对她似乎比以前更加地客气有礼了。
再比如,陈丽娟陈学长对她似乎也比以前更加客气,更加有礼了。
再再比如,陈丽娟陈学长对林如亭林学长,也变得更更客气,更更有礼了。
而林学长看向陈丽娟的眼神,则带着几分暗淡和颓丧。
还有,柳眉柳学长,似乎更喜欢黏在林如亭的左右了……
当然,还有每次她一靠近林如亭,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停下交谈,扭头以奇怪的眼神在她和林如亭之间一阵来回扫荡,就好像生怕一个错眼,就漏过了亲眼见证他们“奸-情”的机会一样。
前世时,珊娘最爱用迂回曲折的方式去表达她的意见和想法,而这一世,在经历过几次畅快淋漓的直抒胸臆后,珊娘便爱上了这种直来直去的方式。
当她抱着账本来到大讲堂中央的讲台上时,再一次,楼上楼下所有人的眼都悄悄盯在了她和林如亭之间。
珊娘把那账册往林如亭面前的书案上一丢,然后以双手撑着桌子,看着林如亭笑道:“林学长,我听到一个笑话,好像现在学里很多人都在传,说你我之间有点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这会儿,林如亭正坐在书案后面和柳眉陈丽娟二人核对着账目。珊娘这么一说,顿时令林如亭的笔在那账本上拖出一道蚯蚓似的长线,拿着账本的陈丽娟傻傻看着珊娘,柳眉则伸手捂住嘴,整个大讲堂里也在瞬间变得一片安静,就仿佛此处无人一般。
珊娘很是满意这样的效果,便笑眯眯地又放了一炮,“还有人说我偷偷背着人给林学长写了什么情书。”
她忽地一转身,看着被她的话惊得呆住的众人笑道:“今天这半天也辛苦大家了,这一边做着事,一边还要偷偷看着我和林学长的动静,我看到好几回都有人差点踩空了楼梯呢。为了能让大家安心做事,今天我就在这里告诉各位一句实话,我这人最痛恨的就是‘偷偷摸摸’四个字,我若是喜欢谁,我一定会当着他的面告诉他,才不会假惺惺地写什么情书,更不会偷偷摸摸去拿给谁!我倒觉得,传这话的人十有八-九是自己想要给林学长写情书,偏又没那胆子,才编出这样的瞎话来!”她回头瞥了柳眉一眼。
柳眉的脸顿时就红了。
珊娘微微一笑,扭回头看着众人道:“好了,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大家也该收收心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下次再有什么话,当面问我就好,为了这些捕风捉影的事踩空了楼梯栽掉牙,那才是个笑话呢!”
珊娘这么说时,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林如稚也被她给惊呆了。直到珊娘拉着她一同出了大讲堂,林如稚才回过神来,一脸惊愕地看着珊娘道:“我的老天爷,怎么竟还有这样的闲话?你怎么都没告诉我?!”又道,“我以为我就算是个胆子大的了,没想到……”
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听得大讲堂里如一滴水掉进油锅一般,“哗”地一下炸开了,原来是里面的人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顿时一阵议论纷纷。便是如今大周算是开明的,世人对女孩子的名节要求仍是甚严,一个女孩子遭遇这种流言,往往都只能装作不知情默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