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按你的性格,你不会喜欢她那样的。”罗伊的态度缓和了不少,但他仍旧在回避使用直接使用“赫卡特”这个名字来称呼现在的赫卡特,“不过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你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贵族、平民、军人,甚至一个异族人,都有可能。”
“别想了,大部分父亲对女儿的了解都不包括这方面。”塞勒涅皱起了眉头,“而且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她。”
“那就别想了。”罗伊把最后一口抹了山羊乳酪的面包丢进嘴里,“风雪悠长,人生苦短,北地人没空想太多。只是对于她,有一件事你务必要好好追查清楚。”
“什么事?”
“她还在约达城的时候,究竟是谁教了她北地风格的武技,还送给了她那把新月刃。”
比起白天,赫卡特更喜欢夜晚。她不会感到疲倦,夜晚对她来说是痛饮蜂蜜酒,是舒适的寂静,是躺在地上看星辰闪烁,是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等待塞勒涅的到来。
这次塞勒涅俯身想要吻她的时候,被她闪开了。
“我闻到了山羊乳酪的味道,还是烤过的。”赫卡特不满地从脚边拿起装满蜂蜜酒的银酒壶递给塞勒涅,“真搞不懂你怎么会喜欢那个。”
“除了你之外,几乎全北地人都喜欢那个。”塞勒涅接过酒壶喝了一口,“我倒是搞不懂你怎么会喜欢在甜甜圈上抹奶油,真的不会太腻吗?”
她在赫卡特身边坐下的时候,刚好撞到了赫卡特挂在腰间的新月刃。
塞勒涅不止一次地见识过新月刃的威力,也在得到了赫卡特的许可之后仔细地研究了新月刃。她不算是冶炼与锻造方面的专家,但她掌握的知识也足以让她判断,这不是诺德王国的锻造水平可以造出的刀具。
一开始她很不甘心地承认了纳格兰帝国在这方面也许领先于诺德,然而和纳格兰开战之后,俘虏身上所佩戴的武器却恰恰证明了纳格兰的冶炼锻造水平要落后诺德王国许多。
于是塞勒涅又认为新月刃是从别的国家流入纳格兰帝国,然后被当时身处纳格兰帝国的赫卡特所获得,来到塔利斯联盟之后,她发现自己一直都误判了新月刃与其他弯刀之间的差距,把新月刃想得过于普通了。
在赫卡特成为神明之后,这仍是一柄与她能够相称的利刃。
最有可能的大概是,这是蓬莱人的造物,经由贸易来到了辛德雷大陆,被前任主人丢失,辗转又被转赠给了赫卡特。
无论如何,这把刀的来历都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谁为了什么原因把它送给了赫卡特,这个人是否也是教了赫卡特武技的那个人。
唯一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是赫卡特本人,可是她的记忆早已模糊,她本人也没有要弄清楚这件事的意思。
假如新月刃有意识,它倒是可以告诉赫卡特和塞勒涅她们一切想知道的事情,但它再怎么锐利,也只是一柄弯刀,无法开口说话。
后来塞勒涅自己也沉浸在对赫卡特的偏袒中,忽略了这个她曾经也耿耿于怀的问题,直到今晚被罗伊提起,她才意识到这是多么关键的事情。
那时候身在约达城的赫卡特没有任何依靠,连自身都难保,更别说有什么利用价值,为什么会有人冒着得罪侯赛因的危险去帮助她?如果帮助她的是纳格兰人,纳格兰人为什么可以教她北地人的武技?如果帮助她的是北地人……这听上去符合逻辑了很多,但北地人为什么可以深入纳格兰的宫廷,且有余力帮助赫卡特?
谜团越想越多,理不出一个头绪。
夏夜的风吹在身上并不会让人觉得寒冷,塞勒涅和赫卡特都没有说话,静静地享受着清爽的夜风和静谧的月色。
因为赫卡特的精神世界变得稳定,在重新建立了神明与信徒之间的联系之后,她的情绪不会再因为异常的波动而影响到塞勒涅了。在那之后,她们独处时的对话也变得很少,很多时候只是牵着手在僻静的角落坐着,好像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就能完成交流。
“不知道菲碧那样的光明圣女,是不是与光明神建立了这个联系,然后用它来交流。”赫卡特忽然笑了起来,“总不能什么事儿都要光明神亲自跑过来和她们说。”
“的确是的,我问过她。光明圣女都没有亲眼看见过光明神,只是在成为了光明圣女之后,就会被光明神授予这样的联系,从而获得神的旨意。”塞勒涅摇了摇她的手,“不过用这种方法传达的信息太容易出理解偏差了,光明神的很多话可能都被错误理解,然后错误执行了。”
能够更加细微地感受到赫卡特的情绪之后,塞勒涅也发现了她总是过于焦虑的根源所在。
说的简单一点,她总是让自己背负太多。
“赫卡特,诺德有句谚语。”
“什么谚语?”
“风雪悠长,人生苦短,北地人没空想太多。”
“意思是,珍惜当下?”
“是的。珍惜你永远也不可能留住的每一分每一秒。”
“你太讨厌了。”赫卡特的声音闷闷的,“我还有好长好长时间要活呢……”
“那就想想看我们在一切都结束了之后的生活吧。”提到这个话题,塞勒涅又兴奋了起来,“我们离覆霜城很近了,等打下覆霜城之后,很快就可以取回对所有领土的控制,让诺德王国变回从前的样子,然后进攻约达城,由你来抹去侯赛因的神格……”
“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