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妃请来的从宫里退下来的老嬷嬷来了,满脸褶子的刻薄相,穿着青绛色的比甲,下面是灰色的八折裙子,一头黑白夹杂交错的头发梳成光洁溜溜的宝髻,上面只一副莲花观音的花钿和方壶集瑞边花,耳朵上一对赤金葫芦耳环,两只手上只左手戴着一只青玉桌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装扮,素净却不失庄重。
却也将她五十岁的人看出了六十岁的年纪。
事前已然叫莺歌打听过了,她倒是比顾解舞先来王府,下人们用她宫里的老称呼叫她,管她称福嬷嬷。
福嬷嬷不苟言笑,连走起路来都是一板一眼的,有点儿含胸驼背,像是常年哈着腰造成的。
仅凭这一点,顾解舞就知道,她可不是伺候过什么不得了的人物的奴才。
首先,在宫里边儿若真是有几分薄面,那么也不至于退休了还出来找工作,想必混得不怎么好。
又一辈子没嫁人,生活在那种阴暗的地方,心理一点很变态。
俗称的老姑婆!
顾解舞默默的为自己未来的日子默哀了一下,希望她不要太尽责。
显然,这是她没想明白。
她昨晚上没睡好,坐在榻上,后面没什么可靠,全靠自己的背力支撑着,禁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嬷嬷站在堂上,看似自谦实际上就是天王老子我也没放在眼里的态度说道:“小姐可以叫老奴福嬷嬷。”
抬头见顾解舞掩着嘴,眼里面全是泪花:“福嬷嬷好。”
福嬷嬷的脸色一下子精彩极了,板着老脸说道:“小姐在边塞荒芜之地长大,要更加的努力学习女子应有的礼仪,免得将来被夫家嫌弃。”
呵,顾解舞觉得她这是拿着王妃的鸡毛当令箭了,真以为她十五岁小女孩,拿给她吓到?
不说她是王爷的女儿,就是她是个泼妇,下嫁到哪一家做正妻,那谁家都是八辈子烧高香了,还敢给她脸色看。
唉,真的当她无知。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能够摆到台面上来说,她只能装装傻了。
不说这京城里边儿有没有什么女孩子的诗会花会茶会,她这么不配合的不学规矩,估计王妃能让她三十年不出门,还名正言顺的光明正大。
为了能早日过上顺心如意的好日子,她自然是要努力的该怎么办怎么办的。
把它当成一场考试,把福嬷嬷当成主考官,她的心里顿时没那么难受了。
废话,姐姐我英语四六级都没能把她拍死在沙滩上,怕你这老巫婆?
福嬷嬷见顾解舞低头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说教起到了作用,这又说道:“大家闺秀,须要德容兼备……”
顾解舞坐在榻上直立着,低着头“认真的”听福嬷嬷的教诲。
趁着能多坐一会儿便是多坐一会儿,还没让你学走路学跪呢!
后世有小燕子遭遇容嬷嬷个,古有顾解舞撞见福嬷嬷。
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老奴也看过您的针线,比三岁孩童的玩笑之作都不如。”
顾解舞懵逼中,嬷嬷您这是人参公鸡,三岁孩子会拿绣花针不?
她承认,她的女红是差了不少,但是她堂堂镇南王府的个顾四小姐真的有必要自己缝衣服绣花?
开什么国际玩笑,她才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失明!!!
她在二十一世纪可是见过不少人搞十字绣弄成颈椎病的,她可没脑残到为了这一项她本来就不喜欢的兴趣爱好就整自己一身不治的毛病。
福嬷嬷絮絮叨叨的念了约莫两个时辰,顾解舞觉得,她应该叫做叨嬷嬷……
福嬷嬷说了快一个时辰,偏生顾解舞跟没事儿人一样,换做是从前在宫里,稍有些脸皮的宫女早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她倒好,跟听说书似得。
坏就坏在她还不能随便骂人,人家是镇南王的闺女,虽然是庶出的,可也不是她一个花钱请来的默默能随便叫骂的。
只是这四小姐没点儿脸吗?
都把她说成这样了,她还能绷住,果然跟王妃说的一样,被镇南王给宠坏了,谁都不敢教。
福嬷嬷秉持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更多的是她心里面觉得自己受到了挑战,想她在内务府调教了多少不听话的宫女,还收拾不了这位纨绔小姐!
哼哼!
而福嬷嬷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当初她在内务府调教的那些姑娘都是家里没权没势的,才会去宫里面当宫女。
再者,内务府自有自己的规矩,不听话轻则打骂,重则就是要丢命的。
顾解舞她怕什么?
她怕福嬷嬷把她说死?
呵呵。
两个人各怀鬼胎的暗暗较劲着。
好不容易到了午饭时间,福嬷嬷说的口都干了。
刚想来一句“听懂了没,没懂不准吃饭!”
话到嘴边,这才惊觉,她可不是那些随便就能打发的小宫女。
敢让她不吃饭,估计她这份差事也就到头了。
和燕舞将坐到身子发僵的顾解舞扶起来,回了房间用膳。
她还得起来站着送顾解舞。
一上午下来,两个人都是憋着一肚子的气。
顾解舞简单的吃过午饭,因为她实在是没有心情享受眼前的美食。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下午镇南王来看了顾解舞,正好和福嬷嬷碰上了。
镇南王乃是戍边的封疆大吏,不止是身上的杀伐之气让福嬷嬷这个深宫妇人胆寒,更多的是宫里边儿那些不着边际的传言让福嬷嬷对镇南王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