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明白她为何久不受孕了。

但是今日之见,只怕会为我今后安稳的人生带上危险的色彩,所以我说,“娘娘真是美貌无双,奴婢年轻的时候,可没娘娘这么好的福气

相,娘娘将来肯定会为皇上生个白白净净的阿哥的。”

我告诉她,她是娘娘,我是奴婢。

我告诉她,她还年轻,而我已经苍老。

我告诉她,她能为皇上诞下子嗣,但我福薄命浅是他人之妇。

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已经不再带有敌意。

这一年,已是顺治十四年,福临早就习惯了没有我这个贴身嬷嬷的生活。但他看我的眼神,有种我说不出悲伤。

其实他早就明白,身在皇室,有多少的无可奈何。

我不管他曾经有过什么心思,现在会怎般感慨,我只知道,他会深爱的,他会动情的,终不是一张近似的脸而已。

他给了我生,我给予他祝福。

亦如我最初见到他时,也曾怀着的一颗祝福的心。

“孙嬷嬷,你在想什么?”

玄烨忽然问我,我猛的回神,时光如梭,眼前躺在同身量极不相称的御榻上的人,不是福临而是玄烨。

窗外的过年礼炮,声声震天,难怪他睡不安稳。

“嬷嬷有些想寅儿。”我拿孩子做推搪,回避自己方才的回忆。

玄烨一双大眼睛扑闪闪的,说,“那明日朕叫曹寅进宫做伴读,嬷嬷就好天天见到他啦。”

我轻声一笑,明明是自己想跟曹寅玩耍,却寻了我的名义准他进宫。这么小的人儿,可不就已经会了人心蛊惑,施人恩泽,互利互惠?

我轻拍着他的背,“玄烨,身为帝王,将有很多的不得已和不能为。你还记得以前你皇阿玛曾问你的问题吗?”

“记得,”他重重的点头,“皇阿玛问我和二阿哥,身为帝王应做何。我说,应心怀天下百姓。皇阿玛说我答的好。”

“知道为何说你答的好吗?”

他摇头。

“因为啊——”

我想起福临临终前的那几庄事情,封还未取名的皇四子为荣亲王,欲同董鄂氏共火浴葬之,不成之后又称要出家,最后身体病入膏肓,死

时还念念不忘董鄂的名字——乌云珠。

我忽然想笑,那个一样的云字和近似的相貌果然只是我的多虑。但他做的这些事情同当年的多尔衮做的些许事情倒是像的很,而他们,一

样都是灰飞烟灭的结局。

前日拜见庄妃,她很意外我的出现,但她似乎明事了不少。她的儿子,她的孙子,同她之间,隔着大大皇位,隔着大大的天下。她给不了

他们亲情温暖,她惟有看我在他们身边安然度日。

可我的安然是因为我从未放松过一天,我有我生存的法则。

我懂福临他纵是再信我,尊我,宠我,溺我,可他身为帝王,他想杀想剐的人,都不是由我决定的。

我不过,看懂了他的眼神,成就了他的心事罢了。

“玄烨,身为一个帝王不能太过儿女私情,身为帝王要有帝王的隐忍,更要有帝王的狠毒。”

每一个活下去的人,每一个站在高处的人,之所以他们走的远,之所以他们站的高,是因为脚下有无数人的鲜血,他们踩着很多的尸体。

我第一次同玄烨说这些黑暗的感悟,他一时没有理解,直愣愣的看着我,“嬷嬷,你说的我从书上都未看到过。”

我笑,“等你经历过一次,两次的欺骗和算计之后,就会发现心都不会痛了。夜也不寂寞了,哪怕是冰天雪地也可以睡着。慢慢的,这些

你会懂的。”

因为我,慕容云,就是这样活过来的。

这一夜是康熙元年的除夕夜,紫金城里分外热闹。

十八年前,我也是在除夕之前的某个晚上,被自己最最深爱的男子送入皇宫。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虽然有聪明睿智,满腹诗文,还是愚蠢不堪,天真可怜。莫怪幼年家境富足的时候,那位乡中有名的西席在送我

《诗经》时说,“书可读,切记书中情意不可信。”

然,书我读了,书述的情意也实不忍不信。

皆因那份单纯的信,皆因那个天真的我,曾同他有过一个秋天肆意,繁华飞扬的午后。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起初,玄烨还是阿哥的时候,也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诗经》中的句子,我教他读,听他背。

心会有些迷茫,仿佛被那个午后的笑语勾去了一魄,片刻后,再缓缓的被现实沉淀。

这些年,我早已不再做入宫初的那个梦。

在那里,路很长,又很黑,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提着行囊走着。心里明白天亮的时候,就要面对宫里的尔虞我诈,害怕不已。可转念一

思,这是为着他呀,便有了勇气,强迫着自己坚定的走下去。

直到在转身寻求庇护的时候,发现身后空空如也,他的眼中,依旧只有那一个谈笑生风的女子;直到听闻他郑重的,此生非卿不娶的许诺

后,学士府前红炮震天,他的卧室里,龙凤灯烛初上;直到……

然后我醒了,原来梦中的心痛,也能令人痛到彻夜不眠!心有余悸!而无力可施!

这些年,时间一丝丝流逝,我同他在不同的世界各自老去。

几进几出,我还是在宫里生活,表面上周而复始的简单重复着,内中暗流不断,处处同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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