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他娘!”门口呼唤的男人显然是林娘的爹林海。
有人来解围,许安安松了一口气。宁氏对着她冷哼一声,无奈的扭着身子出去了。
“你说这可啥办啊,死丫头一声不吭,也不给个话。”宁氏出了屋,对丈夫皱着眉说道。
“不说就不说也没啥。”林海吧嗒一口旱烟,不紧不慢的开口。
“没啥?失了身就得养在家里了,咱们还养她一辈子不成?”宁氏高了声,显然很不满。
“失没失都是嫁过一回的人了,当别人傻子啊?再找个像方家一样能出九两银子的人家是不可能了,死了女人的、讨不到老婆的光棍汉总有的。凭咱丫头的长相,哪会真砸手里?”
“啊?不行吧,死丫头心气儿高,到时候又寻死寻活的可啥整?”
“由得她?方家那小子也是个怂的,连个婆娘都把不住,一天两顿打,你看她老实不老实了。”林海白了自己婆娘一眼,女人就是没见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哪能经得住打,果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这几天你好生劝着些,我再给寻摸寻摸,能得几两是几两。”林海狠狠的冲婆娘低吼一嗓子。
“嗳。”宁氏急急的应了一声,却随手抓住男人就要匆匆而去的衣角,“她爹,你还是仔细打听着点,这丫头也帮咱弄了不少银子,当初卖就卖了二十两,这十年月钱一分不少的都落你手里了,方家也给了九两,咱家条件也好了些,还是寻个好些的人家儿,就是,就是贴点嫁妆也是该的。”宁氏后面的话说得有些没底气,低眉顺眼的看着男人的脸色。
“晓得了,晓得了。”林海有些不耐烦,能出得起他开的价的,哪有不好的人家?
这边两夫妻已经商量出章程,许安安这头完全还被蒙在鼓里。虽然与林娘娘家人相处得并不是多么和谐,但寻思着也有可能是相处时间不多,彼此生疏些吧,多处处可能会好些。心里多少还有些庆幸,被方家赶回娘家也不能算一件多差的事,要真就这么被嫁到方家,跟个完全不熟悉的男人过日子,还要不要活了?林娘做得很对,不然下回死的就是她许安安了。
不是说许安安没出息的想要靠着别人过活,只是经过一番思量之后,发现现实远比自己能想到的残酷。在阶级分明的时代,最分明的特征就是草菅人命,一个无依无靠的年轻女子,走到哪里都不是容易的事。
好歹这里是娘家,虽然跟她许安安没有关系,可也是林娘的血脉亲人,给她挡着点,容她喘过气来应该没问题吧。
可等到晚上,许安安的待遇并没见改善,她现在仍被留在四面透光的草房子里,心里就有些发寒了。
其实林家的房子虽然不大,却也是青砖大瓦房,比起村里其它的人家的茅草屋来说,已经是难得的齐整了。
林家孩子不少,林娘是大姐,家里最大的孩子,除林菊花这个二妹之外,下面还有大弟林金宝和三妹林杏花、两岁多的小弟林银宝,不得不说宁氏是一个多产的劳模。
三间大瓦屋大弟林金宝一间,林海宁氏带着小儿子一间,中间的是堂屋不住人,林菊花带着妹妹杏花住在东厢的偏房里,轮着林娘就只能住柴房里。许安安心下黯然,貌似这个娘家也不是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吃晚饭的时候,林家的一家子,许安安才算对上了号。
林家的气氛有些怪异,四方的八仙桌儿摆在堂屋里,一家子团团围着坐,上首本应该长辈坐的位置上,正坐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白白胖胖的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儿。
那个男孩,就是林家唯一的男孩林金宝,已经十岁了,听说六岁进私塾,现在已经上了四年学,头脑灵光,常得先生夸奖。是林海、宁氏光大门楣、老来享福的希望。重男轻女,自古如此,二十一世纪都没根除呢,许安安并没抱多大希望,所以当她看到一桌子清汤寡水而唯独林金宝面前一碗白米饭,上面还有几块油汪汪的肉片的时候,也谈不上什么失望。
虽然糙米粥咸菜疙瘩并不可口,许安安还是埋着头,强迫自己尽量多吃一点,好补充一天流失的营养。现在最让她不满意的是,这具小身板实在不怎么样,走三步都喘,也不知道当初在李家当丫头是怎么熬过来的,这段记忆她一点没有。还好除了体力不行,身上该有的都还有,许安安低头望了望可观的胸前,目测比较满意。
“喂,你被婆家赶回来了,要在家光吃闲饭吗?”
“啊?问我?”冷不丁被林菊花撞了一下,许安安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反应过来。上座的小屁孩刚才那么犀利的问题是冲她来的,而且四周虎视眈眈的目光表示大家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不会,我不会吃闲饭的,我会的东西可多了,肯定会有用。”这个是目前最大的问题,许安安也想过的,肯定不能一直让林娘的娘家人养着她啊。
只是现在这个答案她也就那么一说,还没经过深思熟虑的,并没什么底气。这里是乡下,种田种地什么的,她一个城里长大的孩子,见都没见过,而且力气也小,肯定是不成的。上辈子倒是引以为傲的读过足足几麻袋书,英文也过了八级的,可学的是工商管理,在这里估计没有一家跨国公司可以应聘。
“爹、娘,这个家都是我的,可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去啊。”林金宝一本正经,模样老成,这么小就开始护家财了啊?许安安看得目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