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温柔坊,宜春院
温柔坊是洛阳一等一的烟花之地,与长安平康坊并称帝国双花,宜春院则是温柔坊中一处看似不起眼的青楼。
除了门口挂着的两串大红灯笼,宜春院看起来与普通富贵人家的院落没有差别,里面也无青楼常有的喧闹之声,没有丝毫青楼妓馆的气息,一切都显得平静而幽雅。
穿过朱红色的大门进入院中,迎面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曲折小路,路旁种着各色花木,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小路两侧是木质的回廊,廊间挂着一串串风铃,微风吹过,风铃轻声作响,令人心里不禁安静几分。
走到尽头,一幢三层高的阁楼巍然耸立,阁楼坐北朝南,斗拱衬托,雕梁画柱,屋脊镂空饰以龙兽,四竖脊殿角飞起,下挂风铃。丝竹声不时从楼中传出,悦耳动听。
兵部员外郎郑连山躺在阁楼内雅间的床榻上,榻上放着一张案几,留着一个空空的瓷杯。
郑连山面色红润,身上脱得只剩下汗衫,眼里充满了迷离的神情,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飘忽,虚幻,他的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如坠仙境一般。
这时房门忽然开了,一名身着粉红色绣花罗衫,大红色的云纹抹胸,锦白的珍珠长裙,带着香风的女子走了进来,后边还跟着一名身着绿色长裙,淡粉色锦缎裹胸,露着大片雪白肌肤的女子。
“郑大官人,可让奴家们好等!”两人俏笑着上了床榻,顺手放下了帷帐。
“美人,快过来!”郑连山一脸怪笑,对着两名女子动手动脚,神色激动,眼睛赤红,扑了上去。
一时间床榻上被翻红浪,喘息声不绝于耳,份外动人。
片刻后,郑连山恍如大梦初醒,看着躺在身旁的赤裸裸的女子,皱着眉头,挥手让两名女子离开。
“郑大官人,可是不满意春娇,秋韵的服侍吗?”门外走进来一名身着青衣的老者,施施然对着郑连山说道。
“你到底想要什么?”郑连山问道,急忙抓过衣服盖住自己的身体。
“大郎,老夫没有恶意。你获得无边的快乐,我拿些卷轴作为回报,并不过分吧!”老者说道。
“你们要兵部的布防图干吗?想造反吗,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欢愉过后的郑连山恢复了些许理智,气急败坏地道。
“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怕什么?”老者不以为意地说道,旁若无人坐到屋中的椅子上。
“我已经把灵州道的军事地理图,韦公西征的情报统统给你,难道还不够吗?”郑连山歇斯底里地喊道。
“大郎稍安勿躁,我此次并未要什么东西,只是送上神药,美女而已,”老者哈哈一笑道,“不过过去约好的东西,我想大郎会给我的。”
说完老者转身离去,留下郑连山一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极度的欢娱后是难以抑制的疲惫和害怕,泄露朝廷军事机密可是灭门的大罪,等同于谋反,郑连山都不知道自己向老者透露了多少东西,那一件都能让自己头颅落地,最后他不知自己怎样穿戴好衣服离开宜春院回到家中。
两天后的下午,郑连山从兵部回到家中,把自己紧紧锁在书房,一个人呆着。
郑连山坐在书案前,烦躁地在铺好的麻纸上写着前线刚传来的军情文书,手臂不时颤抖着,一滴墨水落在纸上污了一片。
郑连山愤怒地将麻纸揉成一团扔到一边,顺势推倒了面前的书案,将毛笔扔到地上,嘴里重重地喘着粗气。
“老爷,有什么事?”外面侍候的仆人听到了急忙高声问道。
“都滚远一点,”郑连山高声叫道。
仆人们正欲推门而入,听到郑连山的声音,吓得停下脚步,不断后退。
这些天郑连山脾气甚坏,碰到小事就可能对仆人任意鞭打,惹得仆人们都变得战战兢兢,害怕不小心得罪郑连山。
发泄过后,郑连山突然感觉自己像陷入无尽的黑暗当中,一切亮光从眼前消逝,虽然现在已经进入夏天,但郑连山却觉得浑身上下冷飕飕的,然后是奇痒难挨,接着就是疼痛,一种疼痛是常人无法想像的,噬骨的疼痛,浑身上下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自己的骨头,而骨头像被劈开一样,骨头从里向外一点点地刺穿肌肉和皮肤,郑连山痛得躺倒在地上不住地打滚,依然难耐那无边的痛苦。
过了良久,郑连山方清醒过来,瘫软在地上,两目无神地看着屋顶的横梁,房间里一片死寂。
等到晚饭时分,实在等得不耐烦的郑氏夫人带着仆人在外面大声叫着郑连山,却没有任何反应,郑氏夫人忙叫仆人们破门而入,发现郑连山直挺挺地挂在房梁上。郑氏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仆人们手忙脚乱地搀扶郑氏,有人去把郑连山接下来。
郑连山的身体已变得冰凉,铁青色的脸上透着苍白的病态,眼里充满了悔恨与不甘。
郑氏大宅内哭声不断,哀号传得四邻都听到了。
武承嗣的府上,一脸兴奋地武承嗣面对着武三思滔滔不绝地表达着掩饰不住的喜意。
今日的朝堂上,皇帝亲自率领朝臣为太后加尊号为圣母神皇,武承嗣则被太后武则天任命为纳言,为宰相之一,正式步入了朝廷的权力中心,志得意满。
武三思微笑着听武承嗣长篇大论,心里却略有恨意,“武承嗣不过是志大才疏之辈,怎么姑母就看上他了呢?为什么我得不到姑母的认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