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田氏虽感觉到此间气氛有些凝重,却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开口唤道:“老爷……”
“哼——”江肇林猛地一甩袍袖,怒道:“有何要事?你还有脸问!你是怎么掌管家事的,竟连些下人也管不住,让人觑着空子在六丫头的补汤里下了毒!”
江娑月心中冷笑,这江家除了江田氏还有谁敢,还有谁会对她不利,江肇林焉能不明白,到底还是不死心,还想着把此事掩饰过去,不想将当家主母赔进去,毕竟当家主母做下这等狠毒之事,于江家来说也是极不体面的,若是深究起来,甚至可以说是藐视皇家。所以他话里话外都是暗指江田氏掌府不利,并不追究那下毒之人。
江田氏一听这话,心中突地一跳,忍不住扫了一眼身后的吴嬷嬷,见她也面露吃惊之色,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心中更添纳闷。
她确实让吴嬷嬷在江娑月的吃食中动了手脚,她早就看这个庶女不顺眼,自那年萧彦想向江娑月求亲,她诬陷江娑月与外男授受不清未成之后,便对江娑月怀恨在心,派了吴嬷嬷暗中下手。后来又得知老爷要让这个丫头选秀进宫,心中更是不忿,凭什么要给这个丫头机会让她爬到自己头上,她决不能叫这死丫头往上爬,将她的儿女踩在脚底下,也绝不能叫那宁姨娘得了势,唯有一计便是断了这丫头的路!
但是却不能明着伤了她,如果她不能去参选,自己的皎皎便躲不了这一关,如何还能嫁给荣安郡王世子,如何还能成为堂堂的正室王妃!所以,只能做些表面看不出来的手脚。绝了这丫头的子嗣之路,便是绝了她日后进阶的希望。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废人,哪里能在那群狼环饲的后宫站稳跟脚,何况她下的药还带有毒性,可使人体虚多病,要不了几年便可要了这死丫头的小命。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丫头居然真的一朝得中,跟着来的还有宫中的嬷嬷。江田氏知道虽然自己的手段隐秘,却也没有信心瞒过宫里来的人,便叫吴嬷嬷罢了手。
谁知如今竟出了这样的事,既然不是吴嬷嬷做的手脚,难道是有人和她不谋而合,使了同样的手段?这个人会是谁呢,竟然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弄出这些个事端来?又或者……
江田氏暗暗扫了一眼江娑月,心道又或者是这死丫头自己下在汤里的。可是,她怎么会想到这一手呢?难道是已经知道吴嬷嬷下毒的事情?可是不对啊,如果她已经知道,又怎么会乖乖吃下那些东西?何况吴嬷嬷下手隐秘,一个十几岁的丫头能知道些什么,怎么可能看得出!
江田氏想了这许多,却也不过片刻工夫,便一脸惊疑的样子,对江肇林说道:“竟有这样的事情,这些个下人真是胆大包天。老爷,妾身并不知晓府里竟有人这般胆大妄为,必定会详查此事,还请老爷放心。”
事情到了她的手上,哪里还能查出什么来,最终不过是找个替死鬼,让此事不了了之罢了,江娑月哪里肯,便道:“父亲,女儿也觉得此事必须详查,否则,不单女儿从此寝食难安,有些事也实在难以交代。”
说罢,眼睛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教习嬷嬷。
江肇林登时心头雪亮,看来这六丫头不肯善罢甘休了,非要查出背后指使之人不可。要是从前,他倒可以哪父亲的权威压压这六女儿的想法,只是如今却不能随随便便冷了她的心,何况还有宫里来的人知晓了这件事。
想到这里,江肇林颇为恼怒地瞪了一眼江田氏,也不知是怨怪她掌府不利,还是怀疑是她下的手。
江田氏见了江肇林的眼光,一时心头火气,对江娑月怒道:“怎么?我做这个母亲的,身为当家主母的亲查,小主还不满意么?”
江娑月也不惧她,道:“母亲误会了,既然父亲在此,咱们现在便将这事情明明白白查清楚,不是正好么。”
江田氏本想驳斥江娑月,待看到江肇林面沉如水的脸色,心中一突,再想到吴嬷嬷早已罢了手,她倒也不惧什么,便改口道:“既然如此,那便查吧,免得小主对自家人疑心。”
江娑月对她的话不以为意,只微微一笑。
江肇林沉吟片刻,方才吩咐道:“去,吩咐管家将厨房里的人都给我看起来,好好地审一审,还有今日出入厨房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候在外头的管家得了江肇林的吩咐,匆匆朝厨房去了。
江娑月趁着这时候对一旁的教习嬷嬷说道:“今日多亏嬷嬷察觉,才使我免于一难,嬷嬷请受我一拜。”
“小主快快请起,奴婢万万受不起的。”教习嬷嬷唬了一跳,忙搀住江娑月。
江娑月淡淡一笑,道:“这本是我江家的家事,将嬷嬷牵扯进去实在过意不去。天色已晚,嬷嬷今日也劳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等此事水落石出,自有人告知嬷嬷的。”
教习嬷嬷明白这是不想将家丑暴露在自己眼前,她本身也不想在这件事中涉足太深,便也点头,道:“是,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待教习嬷嬷走后,江娑月对江肇林道:“父亲,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还请父亲不要怪罪女儿自作主张。”
江田氏听见此话,心中鄙夷江娑月讨巧卖乖,不禁冷哼一声。
江肇林不满地看了江田氏一眼,他的这位发妻还真是糊涂了,即便不喜欢庶女,可六丫头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她竟还摆着过去那一套当家主母的谱,完全没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