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说说笑笑,午饭安排的就是席面儿了,临到午饭前,谢太太的娘家嫂子朱大太太带着儿媳妇过来了,朱大太太的嫡长孙朱雁在赣地做了巡抚,朱大太太说到这个长孙就是一脸愁苦,不为别个,长孙就要绝后了,打光棍打到现在,还不如李宇呢,起码李宇年轻啊!而且,人家李宇四年前已经成亲了,她孙子可是快四十的人了!还光棍着呢!朱大太太同小姑子谢太太哭诉道,“我上辈子不知造了什么孽啊,修来这样的孙子!我也没短了烧香拜佛三牲供奉哪,你说那小子他这是怎么了!”
谢太太只得安慰嫂子几句,及至饭后,苏氏与孙氏告辞,朱大太太留下同小姑子谢太太说私房话,朱大太太垂泪道,“不为别个,我就是想求求妹妹,能不能给阿雁做个媒?”
谢太太也很为这个娘家侄子发愁,这帝都风水也不知怎么了,很是出了一批黄金老光棍,朱雁算一个,李宇算一个,李九江算一个,不过,人家李宇四年前成亲了,现下就是朱雁为首,李九江比他还略小两岁。一个个都不是没本事的人,相貌也不必说,可不知是不是风水有问题,都还未婚着呢。在这个普婚十六七岁的年纪,在他们的年岁,做爷爷都不稀奇了,结果,他们连爹都没做上呢,你说愁不愁人。谢太太闲了,那无甚亲缘关系的,谢太太都替人家爹娘一愁。何况朱雁还是娘家侄孙,谢太太问嫂子,“嫂子相中了谁,凭阿雁的官身,只要差不离,没有不乐意的。”
朱大太太叹气,“要是寻常人,也不能来麻烦妹妹。我想着,阿雁不是没动过凡心,那会儿偏生你大哥那死脑筋想不通,不乐意,阿雁那孩子,妹妹也知道,最是个犟种,一根筋,这不,可不就把孩子给耽误了么。”说着又抱怨了一通老头子。
谢太太的心神一直沉浸在五皇子大胜的喜悦中,一时没想到朱太太说的是谁,不由问道,“嫂子说的是哪家闺秀?既是以前阿雁中意的,这都多少年了,难不成人家姑娘还没许人家?”
“没有。”朱大太太有些为难,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就是与闽王妃交好的江姑娘。”
谢太太吓一跳,“江姑娘?”那啥,当初不就是些流言误会么。
“阿雁在南安州当差时,江姑娘去南安州,阿雁就动了凡心。那会儿家里觉着江姑娘无父无母的,未免命硬些……后来,这事便没成。可谁知阿雁这个孽障啊,自此之后家里给他说了百八十回亲事,他没一家愿意的。真是上辈子的冤家,遇着这样的儿孙。”朱太太一行说一行哭,说到愁闷处,当真是老泪纵横。要搁别人家,孩子不乐意,孩子不乐意算个毛啊,婚姻者,自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是说,按律法,父母愿意了,这亲事就成了。可朱雁不一样啊,此人自少时便颇为不同凡流,如今更是做了巡抚,老朱家一等一的实权人物,就朱大太太这做祖母的,也不敢伙同家里给朱雁背后定亲。以往是没法子,江南打仗,南北不通消息,现下江南靖平,朱大太太再不能忍了,她在佛前讲了大愿望,入土前必得见着朱雁给她生出曾孙,她才能闭眼。所以,一听说江南胜了,她就过来跟小姑子商议了。
谢太太却觉着有些个不可思议,她忍不住问,“嫂子,我不说别个,人家江姑娘愿意么?”
朱大太太极是恳切道,“愿不愿意的,总得问一问,但有一丝希望,也不能叫雁哥儿绝后啊!我听说,江姑娘与娘娘是好友,这,这不知能不能劳烦妹妹帮我打听一二。”
谢太太心下很有些为难,可娘家嫂子,这么白发苍苍的求到跟前,谢太太也不好拒绝,只得道,“咱们姑嫂,本不是外人,我有句话,就直说了。”
“妹妹只管说。”
甭看谢太太与谢莫如的情分不若寻常祖孙亲密,谢太太也不是等闲人,江行云同谢莫如的关系,谢莫如虽并不怎么挂在口头上,可谢莫如极其看重江行云,谢太太心下是门清的。无他,那几年江行云在帝都,冬天梅花开时,江行云都会住到万梅宫里,万梅宫啥地方,谢莫如都没请她这做祖母的住过,江行云就能住进去,可见二人交情。故此,谢太太对于有关江行云的事是极慎重的,她道,“这江姑娘啊,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听说她武功极好,前些年大皇子去闽地送军用路遇山匪,多亏江姑娘救了性命。因此事,她拿着朝廷五品俸禄。还有件了不得的事,怕妹妹不晓得呢,这次江南之战,江姑娘还立下了大功。”
朱大太太对江行云做孙媳妇正在兴头上,闻言连忙问,“什么大功?”
“靖江王有一姓赵的大将,叫赵阳的,赫赫有名的将军,被江姑娘一剑刺死。”谢太太一说这事都觉着嘴里丝丝冒着凉气,江行云的确有本事,但谢太太也得说,江姑娘不是寻常人能匹配的。都能一剑杀了靖江大将,这要是谁娶了江行云,哪天惹火了她,估计死的就是男方一家子了。朱家可是文官家族啊。
朱大太太与谢太太不愧姑嫂,况朱大太太年岁有了,骤闻这血淋淋的事务,竟觉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心下呯呯乱跳,颇有心律不齐之征兆。好半晌,朱大太太才缓过一口气,哆嗦着手,抚着额角道,“那,那我再想想。”虽然想孙子成亲生子,可一想到江行云这种杀人不眨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