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彩凤的视线和大杨氏稍稍接触了一下,便只当没瞧见一样避过了,心下却早已经有了计较。前两次大杨氏去她们家参加婚礼的时候,哪一次不穿金戴银的,看着还当真有那么一些管事妈妈的样子,可今瞧着,一身寒酸的粗布衣服,跟在王妈妈的后面,分明就是一个打杂的下等仆妇。
赵彩凤心下微微一笑,这打肿脸充胖子的人,果真倒是让自己给遇上了。只听站在大杨氏身边的一个中年仆妇笑着开口道:“王妈妈说的什么话,这府里除了正儿八经的主子,哪里还有您指使不动的人呢山有木兮木有枝!我们这不好奇吗,怎么针线上人做的衣服又不合姑娘的意思了,竟是请了外头绣坊上的师傅进来量尺寸了?”
王妈妈见这妇人倒是老实,只笑着道:“主子喜欢什么,我们就怎么做,再说了,针线上的那几个人也忙得很,这马上上巳节要穿的衣服,这会子送去,只怕也来不及赶出来,不请外面师傅做的好。”
王妈妈心里何不明白,府上针线房的管事肖妈妈是二少爷房里翠香的娘,从来只对二少爷和老太太房里的事情热络,虽说五姑娘是受宠的,可这一层层的排下来,等轮到五姑娘的时候,只怕这时间也来不及了。再说五姑娘也看不上她们做的衣服,素来都是从外面定做的多一些的。
那仆妇听了这话,也没什么话要说了,只一味的陪笑起来,不多时便到了后角门口,几个人便把面料往马车上装上去。赵彩凤一边陪着王妈妈说话,一边又听见那几个妇人和大杨氏闲聊道:“听说你们家黄莺要升一等丫鬟了,有没有这回事儿?”
大杨氏自遇见了赵彩凤,这脸上的神色一直都僵着呢,尴尬劲儿还没缓过来,今听那人这么说,总算是找到了有些长脸的地方,只笑着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上回莺儿倒是说过,她们房里自从燕儿走了之后,一直就留着一个缺儿,原本以为老太太要赏人过来的,没想到老太太一直没动静,估计是等着太太赏,太太也没发话,二少爷觉得身边缺人伺候,就提了说是让莺儿顶了燕儿的缺,也不知道当不当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怕就算主子是随口说的,她们也是当了真的,若是不当真的,大杨氏何感这样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赵彩凤虽然入了耳,却也只当没听见,那个什么燕儿的,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当初那个被侯夫人发卖了,正巧被诚国公府给买下了,打算卖到南方的姑娘,照这么说来,那姑娘到底还是被候夫人给弄走了。
古代的姑娘本就薄命,若是投生在大户人家也就罢了,总好过一辈子为奴为婢的,若是投生在了穷人家又偏生脑子不清楚的,落得像那燕儿那样的下场,实在也是稀松平常。赵彩凤想到这里,总觉得那黄莺只怕也是逃不过这一劫的,瞧着她那心高气傲的样子,没准早已经把自己的目标定在了二少爷的床榻上了。
赵彩凤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见仆妇们已经装好了东西,便和王妈妈打了一个招呼,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才走了几步,方才和赵彩凤有说有笑的王妈妈便冷下了脸来,见大杨氏还在那边高兴呢,只开口道:“这儿用不着你们了,回去忙吧。”
大杨氏等几个仆妇听了,也只恭恭敬敬的开口称是。说起来大杨氏的婆婆以前是在老太太身边当差的,倒的确是有头有脸的,但是只可惜生的儿子不成器,有一些喝酒赌钱的癖好。后来太太当家之后,老太太身边这群老人也就跟着退休了。大杨氏就落得个两边不靠,偏她男人也不成器,太太很不喜欢,所以连带着也对大杨氏没啥好感。此一来,别说管事媳妇,大杨氏连一个上些台面的差事也没混到,今只在府上打杂跑腿。
大杨氏唯一值得骄傲的,也只有生了个闺女黄莺,容貌比自己年轻时候胜了几分,虽然算不上什么美人坯子,到底在侯府那么多丫鬟中,还算是起眼的,只是也就是起眼而已,到底没有原来二少爷房里那几个丫鬟标志。但是那燕儿走了之后,二少爷房里也确实多了一个缺儿,眼看着也有些日子没补上了,这一双双眼珠子可都盯着呢!
王妈妈送走了赵彩凤,便去候夫人的院子里回话,给闺房小姐到外面的绣坊做衣服穿,她们自然是谨慎的,深怕混了一些闲杂人等进来,损了姑娘的清誉,所以王妈妈才送了人走,就来回话了。
候夫人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雍容华贵,微微靠在了身后宝蓝色的缎面大引枕上,听王妈妈赞赵彩凤好,便笑着道:“我正想说,那老板必定是好的,不然才让你出去看一看,你倒是把人给请回来了。”
王妈妈便笑道:“奴婢也是瞧着这赵老板面善,年纪又小,又这样能干,所以才领了回来,顺带让姑娘也瞧瞧的,这赵老板说了,一年半前揣着二十两银子带着相公进京赶考,今她相公中了举人,她也在京城这地界上赚了一间铺子了我也很想他。”
候夫人听了,倒是也有些好奇了起来,只笑着道:“二十两银子,不过就是寻常姑娘家半年的零花钱,她居然能凭着二十两银子立足?倒是有些能耐。”
王妈妈见侯夫人听得有些意思,只笑着道:“就是这么一说,谁还能知道她到底有多少银子,不过终究是穷人家出来的姑娘,到底能干些,她相公还是上一届的解元,今和二少爷一起在玉山书院念书,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