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唯感觉试琴一直在闷闷不乐,只是她不说话,他也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开口。两人一直缄默着,仿佛空气也一直凝固着。
从天亮到天黑再到天亮。
第二天中午时试琴才开口说了一句话:“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回墨重宫。”方唯答。
于是又是死一样的静默。
试琴没有了倾诉的兴趣,方唯也自然没有了倾听的权利。他觉得理所当然。
第三天下午,到了边城界限。远远的便看见城门的兵力多了几倍,试琴有些迟疑地看着方唯:“韶国和北国还是西国是要打起来了么?”
方唯摇头:“不会,可能是在抓什么人。”
“什么人能够上这么大排场?”试琴突然有了点兴趣,乱猜道:“是谁啊?不会是我们吧。”
方唯看着城墙,目光突然凌厉了起来:“那个人是……”
试琴紧张地抬头看去,一个身着戎甲将军模样的年轻男子正登上城楼。长眉如剑,双眸似星。不是韶浔,她微微松了口气,好奇问:“你认得他?”
方唯敛去了情绪,淡淡道:“他是秦雾胥。”
秦雾胥?好熟悉的名字啊。试琴一时想不起,更近时,又抬头紧盯着他看。也许真的是目光太过强烈,引得秦雾胥也往这边看过来,试琴连忙低下头去。
周边贴了皇榜,上有被通缉的人的画像,但奇怪的,却没有那个人的身份简介。试琴以为,这样抓错人的可能性太大,毕竟皇榜上面的像怎么看怎么觉得简陋,完全是个毫无特点的大众脸嘛。
只是看到画像,方唯又僵住了。
试琴隐隐猜到了,她咬了咬唇:“这是西国废帝么?”
方唯轻轻地点了点头,喃喃道:“他不可能有这样的能耐,也不敢。”
试琴道:“看来是有人故意放他。”
方唯冷嘲道:“是要开始逐鹿了么?
把自己的父亲比做鹿?试琴囧了一下,叹气说:“这件事牵扯的多,没弄清情况之前就不能轻易下结论。”
“他会死。”方唯的气息有些不稳:“无论到最后谁赢了,他都是任人宰割的那个。”
试琴微笑了下:“我原以为你不在乎。”
方唯落寞地摇了摇头:“我也原以为是这样。”他却没有再让情绪蔓延下去,淡淡道:“走吧。”
在城门口被拦住了,试琴有些无语:“官爷,我们姐弟看年龄也不符合你要通缉的对象吧。”
守卫道:“我们将军授意要见你们。”
试琴点头:“行,那就麻烦了。”果然一抬头,秦雾胥已不在城楼上。
将军有自己休憩的驿馆,刚转过院子,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试琴胡思乱想着,难道这个将军还是个药罐子?进了侧房,令试琴大跌眼镜的是,作为将军的秦雾胥正在那里捣药。
“我猜就是你了。”秦雾胥抬了头,却没有看试琴,只盯着方唯说:“尉迟恒云。”
试琴有点奇怪,莫说方唯被毒侵蚀的已面目全非,他目前还带着人皮面具。后来转而一想,或许这人皮面具更接近他原本的面貌。方唯并没有意外,只是淡淡道:“我已成这幅皮囊,将军还能识得,可也算是厉害。”
“我这些年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秦雾胥缓缓叹了口气:“我知你一定芥蒂极深,但我也是受人所托。”他果然也是愧疚的神色:“你母后的事情在也不怪浔王。他本没想伤及王后的。”
“我母后是因为爱惨了父皇。”方唯冷笑:“我的胞姐和我还在襁褓中的弟弟呢?”
试琴第一次感受他深刻的怨恨,不由也瞪向了秦雾胥。
“我……”秦雾胥竟有点手足无措,他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试琴,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再看了一眼,瞪圆了眼睛,说话也不利索了:“你你你你……”
试琴扬眉:“怎么了?”
秦雾胥大步向前把她揽进了怀里,简直勒的她要窒息身亡才放开了她,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试琴忍着要吐血的冲动翻了个白眼,好的很,又是个老相识。这么多优秀的同志给她保驾护航,这不是逼她开外挂,变成超级无敌玛丽苏么?
秦雾胥感叹说:“试琴,我就知道,祸害肯定会遗千年的。”
“对对对,将军你是个大好人,”试琴道:“可那将军你怎么解释人家姐姐弟弟的事情啊。”
秦雾胥又不知所措起来,半晌仿佛才鼓足了勇气,说:“现在他们都在我府上。我知道以恒玉公主之尊无名无份的跟着我实在太过委屈,但我实在是想保护他们。但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再娶另一个女人。”
额,剧情有点出乎意料。试琴想,她还以为是一个爱慕自己的人呢。
方唯开始颤抖起来,他竭力想保持冷静,但是淡然的面具被撕碎,他控制不住自己:“你是说,你是说我姐姐他们没有死?”可是明明他被姐姐给推进了皇宫和宫外相连的密道中,自己抱着弟弟却被韶国的军队给抓住了。他拼命向前跑,跑了很远仿佛还能听到姐姐凄厉的惨叫声。后来,他听人说,他父王一脉的西国王室已经被屠杀殆尽,一个未留。那个时候,他恨死韶浔,恨死那些入侵他国土的人,恨死杀了他无辜温婉的姐姐和少不更事的弟弟的人,也恨死自己,那么胆小,那么懦弱,就那样丢弃亲人离开。他发誓,要用尽一生来赎罪,来报仇。
可今天,这个人说,他的姐姐,他的弟弟,都没有死。
秦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