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府门大开,正有几个下人擦洗着门廊,只见偏门内正有一名面如冠玉的少年走来,充满微笑的脸庞红润无比,肩上披着貂皮围脖,一袭宽大的棉服一尘不染,腰间佩戴温润如水的白玉,端得是潇洒不凡,下人们纷纷放下活计,齐齐低身道:“公子好。”
少年微微一笑,算是回了礼,快步的走出府门,身后便跟上两名彪悍的随从,嫩如白雪的右手拍打下貂毛上染下的灰尘,用嘴哈下双手,跺下脚,便下了台阶朝着谢府而去。
谢府的前院管事谢宁正吩咐几个下人事情,远远地便看见那少年过来,赶紧挥挥手让下人忙去,快步下了台阶施礼道:“三公子这早过来,可是寻钰哥儿么?”
这少年身份不凡,乃是王珣三子王柳,和谢钰自小一起长大,说起来,谢钰的母亲王氏还是他的族中姑母,两人自小兴趣相投,每日早间必然要过来玩耍,王谢本就是两家门阀巨头,互相联姻不胜枚举,亲戚连亲戚,真是理不清,要理理还乱的关系,这门中管事和下人当然都是有眼力劲的聪明人,见这公子过来,赶紧热乎地过来问好了!
王柳天生一副笑面,又生得俊俏,真,而且脾气又好,知书达理,不管遇见什么事,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对于谢府的门径早已轻车熟路,见这管事热络,倒也不介意道:“谢管事每日繁忙,哪像我等清闲,自是不用劳烦,你且忙去,本公子进府找钰哥儿便是!”
谢宁躬身的模样一直保持着,双腿夹紧裆部,那弯溜溜的身段都不知道练了多少年,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谦卑有度,一看就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见这贵公子如此说话,心中也是乐开了怀,赶忙上了台阶就高声道:“王公子拜府!”
这唱一声可是有讲究的,一般只有高官前来拜访,门子才会高唱,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也是给人高门大户的威严感,而这王柳虽然刚刚行了成人礼,确还没有出仕,能得到谢府的唱,也是一种身份的肯定了。
王柳心中不由高兴起来,入这谢府十多年,可从没有下人给他唱过,这管事一高呼,还真是给足了面子,虽然两人的身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就是这简单的一唱,让王柳不由心花怒放,从怀中钱袋一模,一颗金豆子便甩入了谢宁的手中,转身就就带着随从入了府门!
”妈呀”金,金的!谢宁双手捧着金豆子眼睛直接瞪圆了,这时候的货币是极度缺乏的,银两都很少见,更别说金子了,作为大府的下人,月俸一般在三百枚五铢钱,主事级别的在六百到一千枚左右,此时的物价在一百钱一斗米,而银两兑换五铢钱一般都是一两比一千,而这颗金豆子如果换算过来,相当于谢宁直接拿了半年的月俸,眼睛不瞪圆才怪呢!
晋朝因为数年的战争,金属大多都铸造成了兵器,银两更是稀少,更别说金子了,这个时候市场交易大多还是以物换物比较多,除非是大宗的生意,富户才会以金银结算,所以,一个下人等被赏赐个金豆子,可真是稀罕的紧。
谢府占地数顷,作为大族,经过几十年的修葺,宅院中层层叠叠,没有尽头,如没人带路,还真是会转晕了头,但对于王柳来说,这样的麻烦倒不会有之,闭着眼睛都会找到想去得地方。
每日早饭过后,谢钰都会写写字,看看书,自是不用在去族堂听那老夫子教授学业,谢家的书房只对嫡亲子弟开放,而作为谢安一脉,谢瑶末子,这身份自然是会有属于自己的书房,连续数百年的战争,古籍书目损毁严重,各种著作孤本更是万金难求,但相对于顶级氏族来说,这个事情就不算事了。
墨是徽墨,书写起来色泽黑润,坚而有光,挥洒在纸面上,不晕不透,芬芳的气味让人心旷神怡,书字,自要有耐心,练字,练的是气量和神思,任何杂念都不能参杂其中,就如同入定般的空明。
公子每日的挥毫,紫月都会静静的呆在一旁,这个已过二八年华的丫鬟从小就跟着谢钰,自是心灵手巧,心思聪慧的丫头,妩媚的眼神目光如丝跟随着笔杆游走,坚挺嫩白的鼻翼不时微微颤动,那生得恰到好处的双唇鲜红如血,精致的双手规矩地放在翠罗衫裙下,俏生生的身段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她知道,现在,不是打扰公子的时刻!
“钰~~~~”王柳步入,屋内的场景一目了然,两个随从在每次进院前,都会规矩地站在院门头,指头在唇前一点,已暗示站立的紫月不要有任何动作,轻手轻脚的移步到谢钰的后面,眼睛一眨不眨地也注视起那疾动的笔杆!
片刻的时光挥手就过,谢钰呼出一口气,直起身子,满意地放下毛笔,这时才看见笑眯眯的王柳站立身旁,唇角一翘打个哈哈道:“宁安兄何时过来府中?”
紫月见书写完毕,忙抽起纸张放置到别的平桌上,转身便出去煮茶。
王柳右手习惯地摸摸腰间软玉细声道:“每日就是这个时候过来,你确还要明知故问,昨日不是跟你说了么,妙音楼有新花入,听说是唱遍江北江南惹人怜的芊芊姑娘,为兄早已闻其名,确不曾听其音,今日唱开曲,自然是不可错过,怎滴,钰哥儿忘啦?”
谢钰其实并不喜欢这个王柳,两人虽一起长大,可这个王家的公子哥天生一副女人气,说话细声细气,做事慢慢吞吞,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学问确实不错,只是这股阴柔气每次相处在一起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