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可怕……”当凤凰南华理解了这所有一切之后,深深的挫败感只令他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
易香惜被关押的这些时日里,凤凰恪没有现身。就连沈嫣儿都有些怀疑他是否已将易香惜用尽丢弃,易香惜自己也在濒临绝望的边缘上痛苦不堪。然而现在,沈嫣儿终于将凤凰恪看破。他并非不顾易香惜的死活,而是引而不发,沉着地等待着这个绝妙的反攻机会,将所有计策一气呵成地全部遂行。
想到这里,沈嫣儿忍不住深深地抽了一口冷气。
但是,凤凰恪计划中仍有一点并不周全,是铤而走险的。
那就是魏震海至今仍不知道义女易香惜的真实身份,但却一直想把易香惜嫁给凤凰南华,所以才会在听到凤凰恪的计划后,立即与他一拍即合。但是……
“你不怕我向魏震海泄密吗?”沈嫣儿突然吭声。这句微弱的轻问,在冰寒的地牢空气中缓缓漾开,如粼粼水波般温和地扩散到凤凰恪耳中。虽是一句威胁,但却毫无杀气。
凤凰恪慢慢转过身来,望向凝视着他的沈嫣儿。他清澈的眼波在平静中带着自信,在嘲讽中又带着欣赏。对于设计将自己陷害至软禁窘境的沈嫣儿,他是从不轻敌的。
“我当然怕。”凤凰恪不惧被沈嫣儿抓住把柄,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忧虑,“如果不怕,当初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以人质威胁你闭嘴。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质了,你也对我恨之入骨,为了报复我,你当然可以去向虎将军告密。但是……”
话锋轻轻一转,依旧是那么胜券在握的样子。凤凰恪的目光突然移到了凤凰南华的身上,对他说:“将你下放吉阳州,我不可能不安排眼线随行监视。如果你不喜欢易香惜,那换成静好怎么样?”明知道他是开玩笑,沈嫣儿却忍不住动气了。恨恨地皱眉瞪着他那令人厌恶的冷漠笑容。
感觉到沈嫣儿充满憎恶的视线后,凤凰恪不怒不愠地又把目光地移到她的脸上,悠然续道:“告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就算易香惜的身份被揭穿。朕还可以安排其他人去吉阳州监视南华。但是,如果你们可以替朕保守这个秘密,就算朕欠你们一个人情,以后自会还上。”
也许从凤凰恪漫不经心的态度中很难感受到他对易香惜的看重,但是他身为帝王。却愿意为了一名手下而向凤凰南华和沈嫣儿欠下人情,这就足以证明易香惜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你越是妥协让步,放出如此诱人的条件,我就越是不敢相信你了。”沈嫣儿的双眼在凤凰恪浅笑的脸上盘旋不去,用这句带着警惕和疏离的话,稍微试探了一下他的诚意。
凤凰恪诚恳地说:“朕已经厌倦威胁了。虽然之前的几次威胁勉强算是凑效,但却带来了更为严重的后果。也许,从朕对你使用威胁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一刀斩断了我们的关系。”说到这里,忽然轻笑一声。语气变得愉快起来:“这些时日朕好好反省过了,不知现在这样的做法,你是否可以接受?”
凝视着凤凰恪不知道带着几分真假的笑脸,沈嫣儿的心情始终重如千钧。她可以听出凤凰恪在对自己示好,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不相信凤凰恪会爱上自己,但却隐约察觉到凤凰恪对自己充满了兴趣,就算不爱也会死死地缠住。
就在凤凰恪和沈嫣儿四目相对,视线在平静中激烈碰撞的时候,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的凤凰南华终于做声了。已经认输,放弃抵抗的他。带着彻悟,有些卑微地轻声相求:“成王败寇,世间真理。这次是你赢了,我无话可说。你要将我赶出京城。我也没有异议。但是,出发之前,我还有一事相求……”
听到这里,凤凰恪、沈嫣儿、易香惜和安公公都不约而同地把视线移到了凤凰南华身上。一根根冷酷的铁栏在凤凰南华俊美的脸上落下深深的阴影,仿佛把他的尊严都压碎了一般。
“我想见父皇一面……”凤凰南华深吸一口气。
这是他最后的愿望,唯一的愿望。
他说他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父皇。沈嫣儿曾以为那是他冠冕堂皇的借口,但是此时此刻,只这淡淡的一句恳求,却彻底颠覆了沈嫣儿对他的误解。
他是真心的,真心为太上皇担忧,并非只图一己私利。
看到凤凰恪陷入了沉默,凤凰南华冷笑起来。他当然早就猜到凤凰恪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但既然他敢在这种己方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提出这个要求,手中并非没有一点筹码。
“你刚才不是说欠下的人情以后会还上吗?我看不用等以后了,就是现在吧。只要你让我见父皇一面,我就保证不把易香惜的身份说出去。不然的话,魏震海明天就会知道你的诡计,到时候不仅是你们君臣关系破裂,而且易香惜也会死无葬身之地。你说告密对我没有好处?你错了,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报复你这个只手遮天,忤逆不孝的逆子!”
充满敌意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是一把冷锋逼上了凤凰恪的喉咙。虽然被骂得狗血淋头,但是凤凰恪的身姿依旧挺得笔直,只是表情微微有些僵硬。
他凝视着凤凰南华认真得近乎疯狂的眼神,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轻轻点头,字字有力地回答道:“好,朕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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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恪离开了,思过房中再次安静下来。沈嫣儿和凤凰南华还反复回味着刚才与凤凰恪的一番对话,迟迟没有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