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阳在昨天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唐王,姬麟,当时祁阳摆下了八翊之舞,用了六翊,是对待诸侯最高的礼节。
唐王的身份很特殊,他是个塞王,华夏天子的选拔是非常严苛的,经历重重筛选,最后要国民论政大会点头,所有人皇子,不管嫡长,只要不是主动弃权的,都会参与,最终的胜者为太子,等到现任天子六十岁之后,接任天子位。而那些最后落选的,会根据在考核中的表现,分配不同的职务,塞王就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它是给那些有天子之能,然不足以牧天下者准备的,也就是说这些人很全能,但不足以统治整个华夏。
塞王有封国,在封国之中几乎享有绝对的自主权,当然,以华夏的立国信念而言,是不可能将这些人丢到帝国中央享清福的,他们的封国都在边塞上,拱卫华夏。
唐王的封国在雍州和青州之间,同时可以支援安北和安西两大都护府,因为调动驻守各州的十六卫地方军和边防军,都是需要枢密院文件的,而塞王则有更大的自主权,当都护府遇到危机的时候,往往最先赶到的不是十六卫的百万大军,而是塞王们的精锐之师,所以安西和安北都很重视唐王,唐王驾临祁阳,都督齐亮自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不过唐王却只是礼节性地和都督齐亮进行了会面,之后便推掉了齐亮安排的所有行程,第二天,便紧急召见了辟居祁阳的枢密副使莫问。
唐王的这个行为,让所有人都感到有点不解,甚至包括莫问自己。
“莫枢密,不知道小王招您前来所谓何事么?”唐王坐在宽敞明亮的会客厅里,起了一壶好茶,他穿着黑色的外袍和红色的里衬,外袍上绣着八爪的龙,梳着高鬓,看上去英武,但不失温文尔雅,他的年龄还不算很大,今年不过刚刚三十出头。常年在战阵之中,养成了一副好体格,而保养的也不错,所以说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恐怕也有人相信。
茶沸了,他递给莫问一杯。
“殿下莫怪,问愚鲁,实在不知殿下所为何事”莫问接过茶盏,老老实实地回答。
唐王低头浅笑了一声:“枢密派了一队人,去了地球不是么”。
莫问有些惊慌地抬起头,地球任务,全面遇袭,帝国校尉周正晟战死,其所率鹰击营全军覆没,祁阳学院a级学员左良辰战死,这是帝国多年来未有过的损失。莫问听说因为此事,朝野震动,舆情汹汹,早就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会发窘的,对于朝廷会派人来问罪,他心里也有所准备了,只是没想到来问最的居然会是唐王,所以这件事情,是要上军事法庭了么?
“这一切皆是老朽之过,老朽愿意领罪,但谢庚确实……”莫问知道是逃不过去的,但他还是想尽力保住谢庚,虽然参谋副官老何的战斗报告证实了这一切与谢庚无关,但这个s级的异常也已经引起了长安不少官员的注意。虽然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他们不会把谢庚怎样,但事情闹到了这一步,他那个s级评级,肯定是保不住了,莫问也只能为他争取一点算一点,自己倒了之后,谢庚今后的日子,恐怕会更加艰难。
不过这些,也只能靠他自己了,希望那个孩子能振作起来吧。莫问在心里哀叹了一声。
莫问本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谁料唐王却并没有要问罪的意思,而是快步把莫问扶了起来,笑着说道:“枢密何须如此,事实上在地球上有什么东西,帝国心里是知道的”。
“什么?”莫问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盯着唐王的脸。
“核冬天的影响够大,但真的有三百年都散不开的辐射么?”唐王笑着把莫问按回了座位上,自己却是站着:“其实关于凛冬,帝国一直都清楚,他们从来没有被彻底消灭,这点罗马那边其实也心知肚明,所以将地球划为禁区,就是为了避免有人将上面的东西带出来”。
“凛冬一直都还存在着,三百年来,它们的阴影一直都在,否则您以为您当年毁掉武清的时候,先帝为何会压下汹汹舆情,力保您不失呢?当年武清上的是什么东西,先帝心里清楚,武清之前,派人去地球探险,将某些地球时代的文物带了回来,顺带着,也把凛冬带了回来”唐王说到这里,忽然对莫问深深地鞠了一躬:“枢密为国而谋,背负骂名,实非我等所愿,只是此事当真无法公开,不可让民众发觉自己一直活在凛冬的阴影下,因此先帝也只能保住枢密,数十年来,让枢密受苦了,还望枢密体谅先帝难处,莫要责怪”。
坐在椅子上的莫问怔住了,他的表情不停地变化,一时欣喜、一时悲伤、一时愤怒、一时又淡然,最后的最后,老人终于没忍住流下了两行热泪。
终于呀!终于是听到这句话了,三十年了,他负尽骂名,背井离乡,三十年了,他苦心钻研、辩查纤毫,就是为了证明他当年所做的事情没错,就是为了整个世界的未来,人们叫他做屠夫,视他为疯子,他自己也曾怀疑过,当他每一次午夜梦回的时刻,他也曾觉得自己可能是做错了,当他耗尽所有复活了谢庚这个笑话的时候,他也曾觉得自己的坚持毫无意义,虽然谢庚已经展现出了一点潜质,但这点潜质其实不足以证明他是的对的,他只是这么安慰自己,他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但是今天,他终于听到这句话了,原来先帝一直是知道的,原来有一些人一直是知道的,他不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