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败兵又累又渴,很多身上还带着伤,完颜的突然出现、骤然打击,顿时让他们摸不清状况,约百人的骑兵队伍纵横冲杀而过,弯刀划着完美的弧线斩落在儒军战士的颈部,溅起的鲜血冲向天空,马群扬起的尘土掩盖了山城战士的容颜。东安草丛中、桥下以及对岸的弩射同时配合着,这感觉就好像被山城大军给围困着一样。
明修皇感觉到处都是敌军,一时之间没有意识到这只是一个团队的阻击。这次他带过大雁山口的这个营本来的建制也就三万人,到新安之后剩下两万,新安堡被攻破后剩下这万余人,再经过荒漠行军的这五千来人,已经都是惊弓之鸟,连对战场情况的基本判断都差点丧失了。
“加速通过石桥!”明修皇情急之下唯一的命令就是这样。如果不能冲破封锁,这五千来人恐怕都要死在这里。
这恰恰着了江元修的道,石桥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江元修布置下为数众多的陷阱和机关,抢先登桥的儒军几个联队一个个全军覆没,尸体堆在尸体上,践踏着同袍的躯体,儒军战士或者跳跃着,或者匍匐着往对岸冲去。
不少儒军战士被弩箭射中,翻着身子掉进河中,少数战士借着自己同伴的尸体为掩护一步步逼进。
“弟兄们,冲出包围!”明修皇大喊道,他的身形这样一现,山城军的一箭已将他右肩射穿。
“布盾!”稍微定过神来,明修皇下令道。
这样会好些了,一层层的盾牌护着,正面而来的弩箭基本被挡住,儒军伤亡大减。
不过,他忘了考虑其他方向的袭击,江元修在河里也布置了一些部队,他们从水里往上攻击,在盾阵的侧后方。
石桥上堆了好几层的尸体,但至少有大约两个团队的儒军强行通过。
他们紧接着就陷进江元修主力的包围之中,从对岸到喜峰山口的这段路上,每一段都埋伏着山城军战士,儒军的还射没有找到目标,只是漫无目的的发泄式还击。
战斗一直持续到深夜,山城军发出的弩箭越来越稀疏,毕竟对付的是五倍于己的队伍,箭矢几乎消耗殆尽。
没办法保存实力了,白刃战吧,江元修拔刀而起,第一个冲向最近的那个团队。他的战士紧随着,组成一个个攻击阵型。
江元修其实并不拒绝打硬战,只要是时机合适,现在就有这个机会,在弩箭攻击之下,敌军已经从五千锐减至千余人,虽然还是比江元修手上的八百将士要多,总还是能够顶得住的。
双方的阵势胶合到一起,山城军的阵型已经嵌入儒军之中,双方的跳荡死士互相厮杀着,盾手们死死地顶住对方的挤压。
石桥之上已经没有哪里不是红色的,西岸也都沉浸在牺牲之中,夜幕之中,偶可看到两刀相击闪出的火花,微弱的月光因为残酷的杀戮也掩盖起自己的面容。
根本看不清楚,这是最大的难题,双方都没有打火把,因为一举起火把就马上会成为击杀的中心。
江元修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战场,这是他的特殊训练帮了他。从加入战圈开始,到现在他已经斩首百余人,身边的李选之也杀了七八十个,他们都浑身浴血,分不清上面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黏糊糊的这种液体让江元修感到极为不适。
“当!”这一刀被对方挡下,借着那点微弱的火星,江元修看清这人正是敌军首脑,明修皇。
“当当当!”接连三刀,江元修将对方逼退。
明修皇突然觉得对手力道大增,竟然三刀逼退自己,好强的武功,踉跄之中,他勉强站稳,却猛然觉得心口一凉,一箭已经经此而过,射了他一个透心凉。“卑鄙!”他最后低声咒骂道。竟然在刀战的时候用冷箭偷袭!
这箭当然是江元修发的,他才不管你什么刀战不刀战呢,战场上活着和杀敌就是唯一目的,他见对手倒地,马上一个翻滚就到明修皇身边,双手倒抓着刀把,将刀尖对准明修皇的胸口,狠狠地一刀刺入,再几个扭转,扩大了伤口,猛然拔出,将刀一横,割断了明修皇的脖子,
这个战斗该算是结束了吧,江元修正要松一口气,斜刺里不知道是谁一刀已经从他右腰部刺入,紧急之中,他甚至来不及躲避,只能够稍扭身子,让这刀不至于进入要害。
但对手这刀刺得够重的,直接刺穿了江元修的身子,他眼前一黑,来不及说话,已然晕倒过去。
双方主将都不能再指挥,于是混战继续着。
“元修!元修!”李选之是最早觉察出事情不对劲的人,他一边大喊着,一边继续杀敌。
没有任何应答,团队长在哪里?其他的士兵也开始紧张起来了,不过尽管关心江元修的安危,战斗还是不能停止,这是职业军人的素养,一切等战斗结束再说。
他们当然也没注意到这一路杀将过去其实还践踏在江元修的身体上。
江元修刚恢复一点意识,准备要回应一声,一脚,也不知道是谁,踩在他的颈背上,把他的一句话踩回肚子里。
这一战一直持续到黎明时分,天边现出鱼肚白的时候,马良成的部队追踪过来,战斗已经结束,马良成端坐在马背上,大喜道:“我还怕来不及了,没想到你们这活干得真不错!你们江元修团队长呢,我要奖赏他!”
“团队长?”浑身都是血的战士们面面相觑,对啊,团队长哪里去了?
感觉好久没听到团队长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