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人在草桥镇扎营安歇。李川和杜平率护卫骑兵队也就地扎营,与奚人比邻。
当晚,李川设宴宴请苏婳苏鲁,竟然没有请孔晟。
宴会上,李川对苏婳极尽殷勤,话里话外充斥着暧昧的暗示,苏鲁在这个时候表现出相当程度的风骨和对于孔晟的忠诚,以不卑不亢的态度回应着李川。
入夜时分。
李川披着披风出了营帐缓步而行,漫天星斗星空浩瀚,一轮明月高悬在当空,一万多人马的到来驻跸,给早已荒废的草桥镇陡然间增添了勃勃生机。
奚人的营寨不规则林立在旷野之上,营地之中篝火星星点点,空气中传来燃烧牛粪的难闻气味。
李川裹着披风皱了皱眉,身后的杜平微微笑着道:“世子,其实不必苦恼,末将看这西奚公主苏婳才是真正掌握兵权的人,只要她肯率军归附彭城,那个苏鲁王子根本不在话下,不必放在心上。”
李川叹了口气道:“杜平,父王让我等来,其实已经给了西奚人很大的面子了。他们既然投靠朝廷,在我们和夏邑之间,还有什么好犹豫和选择的?就凭夏邑那弹丸之地,叛军来至,必然灰飞烟灭,他们入驻夏邑,岂不是死路一条?”
“世子,不要着急,沉住气,末将相信,西奚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杜平劝道。
两人边走边谈,正行进间,却听前面的山坡上传来一男一女清晰可辨的争吵声,杜平侧耳倾听,听出是苏婳和苏鲁的声音,便嘘了一声。示意李川小心靠近,不要惊动了这两人。
“苏婳,你怎么能这样做?如果没有孔督军苦心设计。我们西奚人怎么可能从济阴郡叛贼的老巢中逃脱?我们已经与孔督军立下盟约,不离不弃。你这样出尔反尔,就是一种无耻的背叛!”苏鲁压低声音,声音中怒火压制住。
苏婳冷笑一声:“兄长,你可真是昏了头了。明明是他设计坑害我们西奚人,将我们逼到了这条道上,这种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恶人,怎么还成了我们西奚人的恩人?”
“跟着叛军迟早是死路一条,苏婳。你现在难道还认不清局势?官军用不了一年就会光复关洛和河南河北乃至河南安氏的老巢,我不允许你带着西奚人走向灭族之祸!”苏鲁怒道。
“好吧,好吧,我也不跟你争!反正现在也如你的意了,西奚人不是已经归顺官军了吗?!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选择势力更大的虢王去投靠?你难道认为孔晟在朝廷的力量还能超过一个宗室藩王?”苏婳针锋相对。
苏鲁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这虢王根本不可信任!叛乱起时,他率军退守江北,不战而逃,为了自保。放弃对睢阳等地的救援,坐视河南各州郡沦陷敌手,这种人怎么可能投靠?日后说不准朝廷就怪罪下来了。而孔督军就不同了。他文武双全,累立战功,将来必然是朝廷重臣,在他的麾下,我们西奚人才会有出路。”
听苏鲁将自己虢王一系的人评价的如此不堪,尽管是实情,但李川听了还是差点当场发作,如果不是杜平紧紧抓住他的手,他绝对要冲出去斥责苏鲁无礼。
而在不远处一棵枝叶茂盛的古树上。孔晟与穆长风各自趺坐在一条枝杈上,神色各异。
穆长风轻轻道:“三弟。苏鲁有情有义,善始善终。是一个不错的人。”
孔晟点点头:“苏鲁蛮有几分眼力,他竟然能堪破虢王日后的下场,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穆长风呃了一声,望向了孔晟,而孔晟则继续目光炯炯地盯着侧下方依旧在激烈争执的苏婳兄妹。
“兄长,在你眼里,孔晟是少年英雄,可在我心中,他就是不择手段的无耻之徒!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同意去夏邑的。”苏婳冷漠的声音传过,苏鲁更加暴怒。
“苏婳,不要忘了,你跟他不仅有婚约,还拜过堂成过亲,你这样出尔反尔,会让我们西奚人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苏婳闻言羞怒起来:“兄长!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跟他的婚约完全就是他卑鄙无耻的手段,怎么能当真?再者说了,我是我,他是他,要让我嫁给他,绝对不可能!”
“妹子,你是铁了心要跟兄长作对吗?”苏鲁的声音渐渐阴沉下来:“父王临终之际,虽然将军队托付给你,但我才是西奚王子,唯一的继承人!你若是一意孤行,那么,我便公开挑破,让族人自己做出选择!”
苏婳气得浑身哆嗦:“兄长,你不要欺人太甚!”
山坡之下,李川的神色阴沉下来,喃喃道:“这苏婳竟然跟孔晟有了婚约?!混账东西,胆大放肆,竟敢临阵招亲,本世子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杜平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川的脸色,大概猜出了自己这位世子对西奚公主苏婳的美色起了占有觊觎之心。可对于杜平来说,他这趟来的主要目的是引领西奚兵马东进彭城,而不是帮世子找女人的。
对于李川的不堪和浮躁,杜平心里一直有所诟病。他心道:事关重大,你非但不去考虑大局,反而贪恋起美色,简直是愚蠢到极点了。虢王有你这种世子,恐怕是后继无人了。从这一点来看,虢王殿下还真不如把王位承继给凤阳郡主。李川要是有李萱十分之一的气魄、胆识心胸和才干,也不至于如此了。
他轻轻道:“世子,苏鲁和苏婳有分歧,争执不下,这个时候,如果我们强行收纳,只能会导致西奚兵马的分裂,这是虢